贝子府门前,日夜都有侍卫值守,两盏风灯高高的挂在门檐下,把大门外照得一片暖黄。
年羹尧仍是白天时的单衣装扮,此时正对着门东侧的石狮子跪着,塔着肩膀,勾着头。没一点白天跪在路中央时的精神斗擞样儿了。
苏樱低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苏培盛答:“中午,当时正对门口跪,奴才嫌他碍事,让他跪一边去了。奴才着人往宫里给主子爷传了话的,主子爷说不让管他。”让他跪死在这里,这句话就不说了。
苏樱又问:“他吃东西了吗?”
苏培盛答:“没有,奴才让他挪过地儿之后,就没再动过。”
苏樱说:“这样冷的天,到不了天亮,就得出人命,有损主子爷的声誉。主子爷现在有别的事忙,也顾不上他。你给他备一桶热水泡泡,让他吃点东西,再让府医看看身体有没有问题。千万不能让他出事了,后面的事,我也安排。”
苏培盛为难道:“主子爷再三叮嘱不让管他,当他不存在。”
苏樱放冷了声音:“人在气头上,难免会做错事。这时候就需要做奴才的有眼光,会来事。等他真跪死到这里,你这个总管别想当了。何况有我呢,你怕什么。”
苏培盛慌忙应是。
苏樱又问:“主子爷回来了吗?”
苏培盛答:“没有。晚饭时,高总管捎回来话说,让奴才帮主子爷准备出远门的东西,说是今晚可能要子时以后回来了。让奴才等着。”
苏樱暗笑,就知道这时候,他不会在府里。去西北那个荒乱的地方,可是要带着兵的,估计是去丰台大营了。
躲在不远处的张廷璐千盼万盼,终于听到了银铃声,接着看到了王府的马车。他紧张的等着车里的人下来,让年羹尧进去。
苏樱下了马车,脚步没有半分迟疑,目不斜视的入了府,张廷璐那颗冰凉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
手握拳头,狠狠地砸在另一只掌心,明年的今日,怕是亮工兄的祭日了啊。
二哥这法子也不行啊!
跪到门口也不行啊!
怎么办啊!
在他对天长叹,暗自哀伤的时候,从门内出来三个小厮,一人抱着腰,两人抬着腿,把年羹尧抬进了府里。
“唉可惜了喽今晚死不了喽”
一声叹惜在张廷璐背后幽幽响起,吓得他打了个寒颤。
扭头一看,是裹着羊皮袄的陈尚书家大公子。
“人都快跪死了,你还在这里落井下石。你穿的厚,你是不知道冷。”
张廷璐愤愤道。
突然想到陈大公子说的话,扭头往府门前看。
石狮子前面没了人。
急冲过去,问立在门前府卫:“人呢?”
冻死收尸了?
题外话
小厮飞跑回陈府,报告:大公子大公子,那个姓年的栽了。
陈大公子扔下正写字的毛笔,急问:栽哪儿了?
小厮:栽四皇子手里了,听说在他府门前跪着呢。
陈大公子飞跑去看。
一看。
果然。
躲在大树背后看了一会儿后,回家装了一兜瓜子,边吃边看。天黑了,冷啊冷啊。回家穿上他爷爷的羊皮袄,继续看。
要眼看着这个龟孙慢慢冻死。
等他冻死了,小爷我以后又能去诗雅阁里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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