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胤禛脚步未停的往里走,对苏培盛交待:“把饭食送到永佑殿。”
纳兰追上去说:“爷,后天府里摆宴,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你身体不适,在屋里呆着。”
胤禛的步子很大,纳兰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进了永佑殿后,站在门口,用水汪汪的眼神巴望着胤禛,柔声说:“爷,我愿意做妾室,就让我留府里,行吗?”
胤禛心情沉闷,不想多说话。坐在塌上后,揉着眉额,沉声道:“我今日累了。你先回去,有事改天再说。”
雍王府的规模庞大,纳兰居住的永康阁,与永佑殿隔着安福殿,将近半里地那么远。
回去的路,纳兰觉得无比的漫长,走得疲惫不堪。
跟着她来的李嬷嬷,低声说:“姑娘做的好。在夫君面前低头不算低头,姑娘安心的跟四爷过下去,这才是最好的出路。宫里的娘娘和大老爷都是为了叶赫那拉氏打算,从未把姑娘真正放在心上。姑娘要知道为自己打算才是。”
纳兰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只要没出府,就不晚。”李嬷嬷向前快走了两步,跟纳兰并肩,小声说:“姑娘的模样、才情,京中女子无人能及。只要肯放下身段,就能留下来。奴婢观察了,四皇子不比大皇子差,值得姑娘用心。”
李嬷嬷四十来岁,相貌白净,是纳兰的乳母。纳兰封福晋之后,把她从娘家带了过来。
自她来之后,一再的劝解纳兰。她说的道理,纳兰何尝不知呢。自己肯放低姿态,可也要别人接受才行。
两年前的自信,快被这漫长的两年时光消磨干净了。
纳兰一时间没再接话。
进了永康阁,踢掉脚上的鞋子,穿着布袿走到地塌上,瘫坐下来后,才幽幽地说:“同为世家女子,乌拉那拉氏的命为什么那么好。”
李嬷嬷沏了杯热茶,双递给纳兰,温和地说:“姑娘说愿意屈位侧福晋,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说法,万不可自己当真了。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乌拉那拉氏进府。只要乌拉那拉氏不进府,福晋之位就是姑娘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能赢得四爷的心。”
又解释道:“奴婢留意了,四爷是个不爱折腾的人。偌大的王府,不可长时间无主母,总要有人占着这个位置。只要乌拉那拉氏不回来,四爷就不会强行的让姑娘离开。否则,他还要另选福晋。”
次日是个晴天。
张廷璐一早去了内务府,对胤禛提了舞妓助乐的话之后,说:“四爷怎么样?给您优惠点,一场六百两。
胤禛斜了他一眼,清淡地说:“不请。”转话问道,“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您想要什么?”张廷璐反问。
我说出来,还叫礼物吗?
礼物送的是心意。
这么不懂人心思的人,怎么能做好管事。
胤禛没理会他的问题。
而是漫不经心似的说:“听说你对我府里的丫头挺关照。本想亲自登门跟你说感谢的,一直忙碌没得空。”
说到这里,突然直愣愣地盯着张廷璐的眼睛,半天后,又接着往下说:“明儿个府里该忙了,今儿收工后,你让她回去。”
张廷璐在他的视线逼视之下,瞬间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兜头而来。
脑袋嗡嗡的响,脸皮渐渐红了。
暗缓了两口气,才接话:“她是曹公子的妹妹嘛,曹公子也算是我的东家,自然是要照顾的。”
忍不住急声问:”宴席结束,四爷还会让她在铺子里干活的吧?她的活好,很多客人专门点她做。现在又带着三个徒弟。”
胤禛拖着长调反问:“是吗?”
张廷璐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她亲手做的东西,卖的最贵。给店里赚了不少钱。您昨天戴的帽子,就是她做的,净赚了您八十多两呢。”
“我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她做的?还有点不想让我买。早说是她做的我就不买了”害得爷以为是樱樱做的,那么难看的颜色,硬戴在头上,转话说:“应该送我。她是我的人,做的东西按理说也应该归属于我。”
胤禛没再盯着他看。
提起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汁,继续练字:“宴席后,不让她去了,府里也缺人。”
张廷璐:“”
小声说:“四爷,您再考虑一下?以后她赚的钱,给雍王府分一半。五两银子就能买个小丫头,十两可以买模样漂亮的,会唱曲的。您想要多少买多少。”
又解释:“模样好的好找,手艺好的不好找啊。再说这是东家的生意,您不想给东家留个好印象吗?”
真是个蠢货,话都说不到点子上。胤禛垂着眼皮说:“不想。我担的可是内务府差事,你们应该想办法给我留个好印象。否则,半年后换买办。”
张廷璐:“”
这个时候,九阿哥胤禟在八阿哥书房里跳脚。
“八哥,你说老四他是什么意思?他竟然威胁我。”
八阿哥胤祀靠在太师椅上,仰脸望着他笑道:“肯定是你先惹他。”
“我说了他两句风凉话而已,他就拿人命案来压我。”九阿哥提起这事,脸气的通红:“他以为他是太子爷呢,还想管我,就是太子我也没把他放眼里。”
八阿哥收敛了笑意,制止他:“九弟莫要胡说。太子殿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话题。再说四哥的办事能力在兄弟中间,还是很出色的,否则入不了皇阿玛的眼。”
九阿哥不服气,瞪着小眼睛说:“八哥你说,他哪里强。论人缘,论性情都不及你一半好,只不过是他运气好,好差事被他赶上了。”
八阿哥轻摇了一下头,缓声道:“不,九弟小看四哥了。暂不说别的。就说运军粮之事,当时若是你我在宁夏,距离京城和漠北都是几千里地,信息不通。有胆量擅自作主筹那么多的粮草吗?口说无凭的情况下,能说服得了席尔达吗?”
“当时不动是无功无过,万一漠北不需要军粮,他折腾那么大,可不是受皇阿玛责备这么简单。但这一件事,就给他打上了好大喜功,不听调配的烙印,令他这辈子翻不了身。佟科多也是聪明人,他都没这个胆量去赌,提前退缩了。”
九阿哥依旧坚持他先前的观点:“还是说明他运气好。”
八阿哥笑了起来,好言好语道:“这说明四哥在国事,与个人的利益之间权衡的时候,任凭个人冒风险,也会选择了对国家有利的事。就只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尊重。”
九阿哥拉了凳子坐在了八阿哥面前,认真地说:“八哥,你总是喜欢把人往好的地方去想。老四他心思多着呢。这两年没在京城,我的事他都知道。这意味着别的事,他也知道。”
八阿哥:“他那时候日日与太子通信,兴许是太子跟他说的。你以后做事谨慎一些,别让人再抓住把柄。”
“不可能。”九阿哥否认,“太子要是知道我那些事,早就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了。我是知道,他瞅我不顺眼的很。”
停顿了一下,又说:“八哥,你知道的吧?老四府里养着一帮江湖人。也没个正经差事,整日蹿来蹿去。有个叫柴小飞的,是我那里的常客。赌场青楼也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