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息没有为我的疑惑做出解释，只是说：“事情紧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进入木州沙漠。”

安息没有提及这个1，我心里反而更加好奇起来。

但……

“好”我说。

闲聊了一会儿，夜色更深，往里开，稀稀落落地能看到些许树木，广袤的大地与深深的天空相接，风不大，沉默的世界里，只有这条公路仿佛活过来似得蜿蜒向前。

“哎，湖！这么大的湖！”猛的，司机一惊一乍地喊。我忙把车窗摇下来，头探出去。

白晃晃的月光下，一个平缓沙坡的后边，是一片平静的水，一半藏在沙坡的阴影里，一半碎银子似得晃。

其实没有平常见的湖那么大，应该和城市公园里的人工湖差不多，可荒漠旱地里能有这么一片滋润生灵的水，实在是珍贵稀奇的很。湖周有一圈不算高大的树，不知是什么木种，时值三月末，却茂密得状如一层黑雾。

安息也凑过来，说：“这是喀则口，木里这边的人吃的就是这里的水。”

“不会枯吗？”我惊奇地问。

“湖底是一口深井，估计是连着地下水脉。”

……

车子停住了，我看到司机打亮了远光灯，又摁灭，反复几次。

我有点明白是在做什么，一直望着对面的沙坡。果然，沙坡头出现几点明光，同样明暗反复。

司机这才回过头来，说：“到了到了，车子开不进去啦，那边应该是接你们的人，我个跑腿的就不过去啦，到后面的镇子我找个旅店凑合一宿，明早再赶回去。”

车子没有歇息，返程扬长而去。

这个微胖的中年司机，一路基本没有休息，路上我问过几次名字，都被他一笑带过，或许在这个庞大的体系里，他就是个小人物，平日里就是个城市里起早贪黑的小车司机，只是偶尔会接到一些组织里或大或小的任务。

可是，在很多年后，在经历过许许多多痛苦后，我比安息他们更加得明白，这个体系的运转，完完全全离不开他们。

四周很是平坦，松软干燥的沙土轻轻一踏便扬起一蓬灰尘。地上有三个水果箱子，密封着，我心说，安息大老远是带了这些玩意？

我背上我的大背包，安息取出手电，朝对面的坡上晃了晃。不一会，迎面来了三个汉子，一路跑了下来，到了跟前，我看了看，没有一个认识的。

“头，你来了。”他们看见了安息身旁的我，露出些许奇怪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安息点头，转而问道：“已经五天了么？”

其中一个个子矮小，身材瓷实的男人有些犹豫地说：“是啊，五天呐。”

另外一个瘦子接茬，挠挠头，像是不好意思。“蒙哥一直没联系上你，没敢进一步行动，我们只能等着。”

安息面无表情，只简单地说：“没事，事情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不要小瞧了他。”安息开始向前走，仅留下一句话，“别忘了，他为什么是1！”

是的，此刻的安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走在夜色里，沙坡上，浑身散发着清冷，霸气侧漏的气场。

安息在前面走，三个男人一人一个水果箱子跟在后面。

走在最后面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应该是和我一般大小，他一直没有说话。

我想着混个脸熟，凑过去问：“那个1是谁？很厉害吗？”

走的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五官轮廓清晰，棱角分明，一双星星眼里亮闪闪的，是很好看的模样。

这个样子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大概是妥妥的一枚小鲜肉。

他没有回我的问题，问：“你是？安老板说的带鱼？”

“这……”

这，其实也没错，从小到大的外号了，只是没想到安息在这都给我不见外。

“哈……哈，别听她瞎说，我姓吴，名子鱼。”

“我叫宋一，你好。”

“嗯，都好都好。”

……

然后，就是无话，我还在为自己的嘴笨感到有点尴尬，而他只是低头安安静静地走，莫名有点忧郁的感觉。

他抬起头，说：“带鱼，1很厉害，他们一定都不会有什么事。”

“……”已经说了我的名字了……

然后我反应过来，发觉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无论是安息，还是这个男人，他们都似乎对这个化名为1的人有着足够的信心。可是这个1是谁？为何要用代号？

还有一点，我似乎找到了这个男人闷闷不乐的原因。是担心“1”？还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我开始感觉，

这趟沙漠之行，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