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夜色未央,云层很是厚重,沉沉地压在沙漠上空,有稀微的晨光从团团黑色的云层里渗透出来,红与黑在这张无边无际的天幕上相互交织相互侵蚀。
很壮观,很梦幻,也很瑰丽。
大漠辽阔,辽阔到让你能够清晰地认识到在大自然面前,什么叫沧海一粟,什么是蜉蝣……
很安静,耳朵里除了横冲直撞的风声,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宋一、安息三人,各背着一个硕大的行李包,埋头默无声息地行走在木州沙漠里,就像是在上演一幕无声电影,而为数不多的观众就是这天,这沙与这风。
很累,连着两天没怎么睡好觉,帐篷每晚都被夜风吹得哗哗的响,这对我这种浅睡眠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今天夜风有些大,可能是帐篷没怎么扎劳,一条伞架折了,帐篷被吹得变了形,帐篷布一下子盖在我脸上,然后我就被捂得喘不过气,憋醒了,是凌晨两点半,一直没有睡着。
四点又起来赶路,两个小时没怎么歇,水也不怎么够了,感觉身子有些吃不消。
我走在了最后,宋一在我前面不远处,他到是很有精神,神清气爽的,时不时还能回过头来喊我几句。
我是有点抗不住了,眼皮子老是在打架,头不想抬,嘴也不想动。一张嘴,风就灌进来,夹杂着细细的小沙子,难受的紧。其实最不想动的还是腿,现在感觉腿都麻木了,只像个机械似得走着,全凭着一股韧劲儿撑着。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十五分钟就整六点……
……
在无人区分界线的那夜。
安息在沙坡上取出了一颗珠子,在月光里,在我与安息的注视下,由白缓缓地变为黑色。
很神奇,很惊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
我并没有把这颗珠子和安老爷子在我与安息儿时为了哄我们和好而讲的聊斋故事联系在一起,更没有觉得故事里桃花源中的那群狐族修炼的灵珠和这颗珠子有着什么关系。
即使这珠子真的可以变色,就像安老爷子说得那样,在黑暗的环境里,它会发出淡淡的光,遇着明亮的光,就会变成夜一样的黑,但我也没去想,它与那个故事有什么牵扯。
那夜,我看着这珠子,既觉惊奇又感赞叹。
我想这应该不是现代的东西,像是从墓里摸出来的古物,比如是一颗比较独特的夜明珠,或者别的什么玉。
可接下来安息的话,让我后背都觉隐隐发凉。
安息说,这珠子是苏荼从鬼拾人带回来的。
我当时还问,那个苏荼不是去亡井了吗?怎么又突然到了鬼拾人?并且找到一颗这样奇怪的珠子。
来捋一捋时间线。
当时葬密堂得到了那只琉璃青龙碗的消息,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木里这边,经过鉴定,确认这碗是个鲜活冥器,刚出土没多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又暗中前后查探了一番,终于确认了,这地方是有个墓呐。到这里,葬密堂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接下来是侦破堂的活。这琉璃青龙碗在瓷器一行不能算是个百里挑一的物件,但因其上的青龙文对古代唐朝的历史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所以在市场上有一定地位,对于盗墓者来说,也就是具有相当的利润了,所以才能在这瓷碗曝光的第一时间,吸引了葬密堂的注意。
安息说其实这事最开始没到了非苏荼出马不可的地步。苏荼是堂主,葬密堂那边的评定远没有到了苏荼出手的程度。而且在安息的表述中,苏荼这个人其实是有点闷或者说是冷的,他不愿多管闲事,也没兴趣去结交什么人。这事按他的性格来看,他不该这么上心,这么着急的。
安息收到了苏荼的消息之后,心里也是有些疑问,直到收到了这颗珠子。安息顿时心头一凛明白了什么,也决定了要亲自探一探这墓。
苏荼说,这珠子是从一具尸体上抠下来的,
我突然就想起了桌上那张手描的图纸,那张人脸是死人?脸上眼睛大小的黑色涂鸦就是这些长出来的珠子?
我看像那珠子,顿时就感觉一股反胃的恶心感冒出来。
发现那具尸体就是在距鬼拾人不远的地方,但苏荼并没有在鬼拾人待很久的时间,是因为当时突发了一件事情,这事情安息也不怎么清楚,只是知道了苏荼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极为罕见地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