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真要赚钱,他指这啊?
路过一个小摊,摊主是位身材壮实的青年人,卖的是啥看不见,一只箩筐反扣在地上。
这个郭永坤想要,哈喇子掉一地。
他抽烟,尤其钟爱外烟,好抽不贵,还够劲。
两旁的景象越发熟悉,离家渐近,郭永坤原本都酝酿好了,应该撒几滴猫尿,结果临了临了……
哭不出来,还挺兴奋,所谓的近乡怯情,对他无效。
唉,都被小光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给带坏了。
“咦?这不是那谁……永坤!”
终于被人认出来。
是……哪个,郭永坤也不晓得。
这就很尴尬。
“阿姨,买菜呢?”
“还真是!”拎着蓝白相间的编织篮,里头抻出一只大莴笋的中年妇女,卦劲顿时起来。
第一反应不是鸟他,而是瞥过头去,大喊道:“街坊邻居们,老郭家的三娃,永坤回来了!”
瞬间,这一片的人都反应过来,使郭永坤有点热泪盈眶,居然,有这么多人认识他,而他……一个都喊不出名字。
牲口啊!
幸福小区名字虽起的不错,但其实,就一个筒子楼组成的大杂院。
一水儿的四层小楼,楼龄都超过三十年。
最早是市里的大国企,东钢的双职工宿舍,后来东钢扩建,整成一个工业园区,盖了新楼,那些职工就搬走了。
于是,倒便宜了其他小单位的员工。
郭永坤的父亲,名叫郭孙平,还能蹦跶的时候,是市食品三厂的押货员。
后来突发脑溢血过世,就被他大哥郭永年,顶了班。
母亲李秀梅,未退休之前,则是市纽扣厂的职工,还是三红旗手呢。
所以,老郭家能分到一套60平的大房子,也在情理之中,还是底层。
门外的花坛反正也没花,就被李秀梅开辟出一个小菜园,种不了大型作物,但种点小葱韭菜啥的,也能省去一笔开销。
小区里难得有什么喜庆事,下乡五年的郭永坤回来,自然算一个,被大妈大婶们簇拥着,这个摸一把,那个薅一手,搞得他欲哭无泪,挤都挤不出来……
心想,你们别看我长得帅,起歹心呀!
“我坤回来了?!”
也不知哪个好心人去通风报信了,听到这个声音,郭永坤就知道援兵到达。
果然,一个留着齐肩头发、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二话没说,推土机般地冲过来,硬生生替他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这并不是说郭妈胖,其实身材挺匀称,只是气势如虹。
“真是我坤!”
李秀梅顿时撒了猫尿,“五年了,终于回了,我坤,都长大了……”
还一个劲儿念叨。
这时,郭永坤就在想啊,原来我妈年轻时这么漂亮。
见惯了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模样,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妈,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
原本郭永坤真没眼泪水儿,有的只是兴奋,被这样一搞,也红了眼。
“诶诶,好好,不哭不哭,走,跟妈回家……”
家里没有其他人,二姐在首都念书,已经说过今年不回,就不提。大哥在食品三厂工作,年底往往是最忙的时候,一般要腊月二十九才放假。至于小妹……
“诶,妈,小妹呢?”
“这孩子,皮得很,一放假就不着家,下午又跟桐桐逛商场去了,反正我是一分钱没给……”李秀梅一边泡着糖水,一边唠叨。
郭永坤有些小无语,他妈啥啥都好,唯一就是有点抠门,那是真的一分钱能掰开两半用。
至于这个桐桐,则是小妹的同学加闺蜜,俩人一起长大,楼上郝叔家的女儿。
“妈,这大过年的,小妹都上高中了,算是大姑娘,你好歹……”
“你懂啥,家里开支那么大,惠惠念大学,她还要上高中,就指着我的那点退休金,你哥又挣不了几个钱回来,不省着点用,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那倒……也是。
“你累不累呀,累就歇会儿,先去你哥床上睡,晚点我再把床铺整下,我去剁肉馅儿,晚上吃饺子……”
李秀梅说着,就去厨房忙活了,郭永坤当然睡不着,便开始打量起,这个久违的家。
60平的房子,作为不要钱的职工宿舍,也不好嫌它小,隔断很多,将空间利用到极致。
三室一厅的格局,外加一个厨房和洗手间。
所谓厅,其实就是个饭厅,没有沙发,也没电视,只有一个红漆小方桌,外加六把囍字靠背椅,旁边还有个长条斗柜,上面摆放着一尊大慈大悲观世音像,前面设有香炉,和一包拆开的香。
郭永坤索性上前敬了一炷,菩萨保佑吧,让他安安心心做条咸鱼,别又忍不住往外跑。
李秀梅是位虔诚的佛教徒,瞥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
心想,我儿果然长大了。
当年那个16岁的毛头小子,已然长成男子汉啦。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