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邻居熟人开始关心陆彤找女友,母亲也能抬起头,迎接每次那些热情的面孔,随之却也越来越显得焦虑——依照小城习俗,结婚要花掉一大笔钱。在他无法了解别人的生活模样与处境,看到更多是别人外表的风光与愉悦,想象到的也是别人的安逸幸福仪态,对比自己,拮据而慌乱,自怜自爱后瞬间已经失去反抗力量。不管如何,孩子大了,有了正式工作,总要谈情说爱,婚姻嫁娶,终归要走与别人同样的路,要象正常家庭一样。
介绍人走后,母亲总会咬紧牙关地说:儿子,不用你管,到时肯定都能解决。
几番相亲见面,再相亲见面后,陆彤遇到第一个怦然心动的女孩:21岁的欧阳。见面那天是在邻居家的板房,一缕阳光透过窗口落在她的头顶,融入到嘴角灿烂的一抹微笑。
木纳的陆彤,只剩方脸堆笑。女孩穿的那件是他梦境般见过的改装颀长旗袍,端庄文静,伶俐俏嘴适时有度地回应身旁母亲的询问。无数次相亲被拒的阴影与抑郁,在一阵寒暄与推让后,陆彤慢慢冷静下来,伸出一只手,匆促去摸衣兜,想吸一根烟,烟摸到了,拿到手上,才发现没有火。
女孩踱方步,紧走上前,坐在陆彤旁边空闲的沙发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盒火柴,火光划过,低头递给他。陆彤惶恐地接上,猛吸一口,发现手心的汗水流淌,内心震颤,不由自主的翻腾窃喜。一个懂事温顺的女人,头脑一股冲动涌动几乎要伸出手,抱紧这个充满温度的女孩。
那是陆彤第一次愉快自信地离开相亲的女孩,在他还没有推开家门,已经迫不及待下次见面。
那时候电话是奢侈品,BP机已经普及,仅对于生意人才称之实用,陆彤惶然。介绍人说,欧阳是她的外甥女,会一直住在家里,有什么事,下次直接来家里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