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激动,稳步朝前,隐约间,她觉得有一丝不对。
她记得…师父身穿着的,一直是淡黄色长衫,而这抹人影,却是一片刺目的妖红。
越往前,乔慕这颗心越忐忑,直到那熟悉的颜落入眼帘,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几近跳出嗓子眼。
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竟能和只存在于铜镜里的人面对面。
这一种…集欣喜、激动、忐忑、于一体的异样感,隐约间,又带着一丝无声的恐怖,就好似见鬼了一般。
玉榻的人,肌如凝脂,红唇水润,即使闭着眼,也难掩其身着灼华,一头青丝被绾得极好,若不是知晓真相,榻人的状态,便好似睡着了一般。
这、竟是她的身子,她以为已经粉身碎骨、没有全尸的身子。
乔慕滞愣了,无暇思索为何玉石床躺着的不是师父,也无暇去想当初的她坠崖后遭遇了什么。
大脑里猛的一片空白,如同雷击,浑身筋络都似被雷击到,肌肤袭来层层浓重的麻木感。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就这么久久的愣在原地,脸色又麻又白。
“眼熟么?”耳迹,清润男音入耳。
思绪逐渐被拉回,滞愣间,慕君年妖红沁影不知何时落在她身边,低缓的音调听不出喜怒。
乔慕看着他,哪怕强装镇定,也掩不住眸底的激动之色。
唇轻启,犹豫良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君年抬步前,静坐在榻边,盯着榻的人看了会。
随即熟练的伸手,打算替她理了理额迹并没有散发的发丝,只是、他的手快要碰到她发丝时,他指尖一顿,蓦然又收回了手。
幽幽的目光盯着她,似笑非笑:“夫人此次又是梦游进来的?”
乔慕脑子还处于混沌中,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又听到他轻笑道:“啧…这前宫主设计的机关还真是形同虚设,使得连一个对万毒窟不熟的人都对随便梦游进来”
乔慕哪里不知道他话里的讽刺和质疑。
回过神,抬眼望了四周,这小小的空间内,的确只有这一张玉石床,如今躺在边的是她,那师父哪里去了?
她内心写满了疑惑,要不是静下心来,她只怕要脱口开问。
前一瞬还沉溺于自己身体完好的美梦中,眨眼她又急得如同热锅的蚂蚁,最郁闷的是,她现在顶着这副身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换了种方式问:“慕君年,这玉榻有些年头了,前鬼王躺去之前,应该还曾躺过什么人吧?”
慕君年直视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来,见她满心思只关心这榻原来躺着的人,又是一声轻笑。
“呵…你这女人果然是不曾有过心肺”
他啧啧道:“见着与自己如此相似的面庞,不但不惊讶,反倒关心一些莫虚有的事…”
“你觉得,在她躺去之前,还能躺过什么人?”他不轻不淡反问。
乔慕面色一凝,亦有些心虚,不知为何,慕君年说的话,总给她一种错觉,好像…这人根本就知道她就是她一样。
她敛下眼帘不再看他,心里真是急得发疯,前世穷尽一生,她也只想炼制出回魂丹救师父,可为何现在连师父的身体着不在了?
她嘘了口气,故作镇静:“老实说,我曾在古籍见过一些病例,据说,得了离魂症的人,用玉床护其身体,再以金神丹辅助,有朝一日或可有希望醒来”
“此玉床看去年头颇久,我想…前鬼王在的时候,应该也是用它保过什么人的身体吧,否则放在这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微停了下,她又道:“我也曾听闻…”说她这,她闭了嘴,再说下去肯定陋陷了。
毕竟在慕君年眼里,她应该是不知道前鬼王长相的。自然也不知前鬼王就是倾云郡主云慕。所以她若是说,听说云慕的师父咋咋咋的…,反倒让这人更加心生怀疑。
转而道:“不知前鬼王三年前遭遇了什么?何何会变成这样?”
慕君年心里一声冷笑,表面却不惊不诈,淡漠道:“还能怎样,犯花痴,然后死了”
乔慕:“…”她怎就花痴了?
“你不是很喜欢她?怎的这般说她?”她问。
那人双手合在身后:“本宫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
乔慕:“…”真是要被噎死。
她顺着他的话继续道:“你觉得我与她长得像?”
慕君年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不会看?”
乔慕深呼口气,不同他计较,又道:“也有人说过,我与倾云郡主长得挺像的…”
“而且,倾云郡主是三年前遇的难…,前鬼王也是,所以,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两其实是同一个人?”
慕君年面具下的眉梢微挑,很自然道:“嗯,不错,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乔慕没想他竟这般直白的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也暗恼轻风和轻言也太坑了,竟什么事都同这新主讲。
不过,她说这些话自有目的,便也没计较。
继续道:“如此,这玉床之前躺过的,有没有可能是倾云的师父芍药仙人?”
“我听说,芍药仙人是突然病倒,同言真一样,也在榻躺过好长时间未醒,倾云郡主见其无药可医,才将她葬下”
“如果倾云就是鬼王,有没有可能芍药仙人其实没死,一直在这玉床养着?”
她看着他,尽量让自己思路清晰点,也不管合不合理了,她急需要知道师父所在。
继而问:“你将前鬼王放到这榻之前,这里、真的没有躺着芍药仙人吗?”
“呵…”他突然一声冷笑,幽深的眸子透着沉沉的冷意:“有没有…又与你何干?”
“你绕着弯在本宫面前问这么多,又是几个意思?”
他凑近她,一步步将她逼退至墙角,夜明珠散发的光打在她脸,使她本就因震惊而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你不关心救过你命的恩人,却在关心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这般行迹,真的很可疑呢?”他单伸一只手,将她纤瘦的身子稳稳的圈在臂弯内。
笑得十分邪味:“若非前鬼王的身体就在这躺着,本宫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前鬼王附体,否则,你怎会这般关心她的师父?”
他的双眼如鹰般锐利,乔慕下意识一个咯噔,心口突突的狂跳。
仍是心平静气的掩饰道:“我、我哪有不关心前鬼王”
“只是…只是说起这个话题,下意识想到了芍药仙人,多问了几句而已,又没在别的意思”
“是么?”他语调幽凉,看不清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