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命就是一个行走的荧光棒,冒绿光的那种,沈长明跟在她身侧,不用开灵眼都能看到下山的路。
要是在一个月前,他肯定会对此不屑一顾,并严厉斥责装神弄鬼的人,但现在……
他默默地注视着巫长命,开始考虑,世界上说不定真有鬼神呢?
下山后,巫长命坚决不肯去医院,沈长明一路上都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你不用担心我,”过了许久,巫长命才开口说话,“我总归是死不了的。”
沈长明有些生气:“有病就得治,说得严重点儿,你那只手如果感染了要截肢怎么办?你想以后都只有一只手吗?”
巫长命有些疑惑:“为什么会只有一只手,我两只手都在。”
“我是说如果,很多大病都是小病拖出来的,有病就要尽早治疗,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沈长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老父亲,心累地告诫着不听话的女儿。
“我没有病。”巫长命跟他解释,“这不是病,我可能是中了蛊毒。”
“那你有办法治好自己吗?”沈长明厉声问道。
“暂时没有,”巫长命无所谓道,“死不了就行。”
就像她遭到神誓的反噬一样,把巫咒逼到身体某处禁锢起来就可以了。
只是这蛊毒有点儿麻烦,她没有办法用灵力禁锢它。
半夜里,赵紫宜突然打来了电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巫婆,你过来一趟,外婆出事了。”
巫长命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善时怎么了?”
“电话说不清楚,你先过来。”
“好,我马上来。”巫长命挂断电话,心里一阵慌乱。
善时怎么会出事呢,明明她们都绑了命了啊!
山海央墅里,赵紫宜阴沉着脸站在床边,医生忙碌地给床上的老人做着检查。
楼下,佣人站成了一排,战战兢兢地看着吴妈。
“是谁干的!”吴妈一脸愤怒。
佣人们仓惶地摇头。
“没人承认我就报警了!老夫人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就是杀人犯!主动站出来,我们可以私了,要是不承认,等进了进警察局,你就别想再出来了!”吴妈厉声道。
巫长命踏进院子,正好听见她训话。
“吴妈,你这是?”
“巫小姐?”吴妈见是她,连忙说,“您来看老夫人?大小姐也在楼上。”
“好,知道了。”巫长命点头,“我先上去了。”
她扫了一眼众人,脚步匆匆地上了二楼。
善时的房间里又站满了人,这一幕跟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何其相似。
她走到床边,看了看善时,问赵紫宜:“善时怎么了?”
赵紫宜眼底透露着凶光:“有人在外婆的药里下了草乌。”
“草乌?”巫长命听到这熟悉的药名,眉头皱了皱,目光担忧地看向善时,“善时现在情况怎么样?”
“发现得及时,毒已经解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残余的毒素没有清除。”赵紫宜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是肯定不会有的,除非巫长命哪天死了。
她摸了摸善时的额头,给她输了些灵气,站起身对赵紫宜说:“你有没有想过,在这别墅里,谁有这个能力给善时下毒?”
赵紫宜狐疑地看着她:“你有怀疑的对象?”
“只是猜测。”巫长命轻声道,“也许过几天,我就能拿到证据。我以为至少她不会对善时下手,没想到她真的狠得下心。”
“你说的是谁?”赵紫宜眸光闪了闪。
巫长命抿了抿唇,道:“下毒的人是——”
“大小姐,人找出来了。”吴妈敲了敲门,对赵紫宜报告道。
赵紫宜一愣,回头跟巫长命说:“我下去一趟。”
巫长命沉了脸色,看着赵紫宜跟吴妈下了楼,也走了出去。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边,静静地看着下方。
吴妈找出的人是厨房做菜的王大婶。
王大婶已经在别墅做了十年的帮佣,从来没出过错,这次却粗心大意地把用来外敷的草乌放进了熬的药膳里,害得善时中了毒。
人上了年纪难免会患有风湿关节炎或者有跌打扭伤的时候,草乌外敷的确可以治病,可没道理一个厨子会用草乌外敷做药。
一个做厨做了这么多年的人,会不知道草乌有毒?
巫长命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吴妈,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扶在栏杆上的右手麻得快失去知觉,巫长命微微动了动,连手肘都有些僵硬了。
善时的命是她续的,善时出了事自然也会报应在她身上,她只是虚弱了一点点,这蛊毒便趁机兴风作浪了。
如此厉害的蛊毒,绝对不是生界的东西。
还有傀儡,蛊毒和傀儡都早已埋葬在了巫族族地,为什么现在却频频出现在生界?
难道除了她,巫族还有人在?
当初巫族十二位长老先后陨落,短短百年,巫族便成了死地,她本以为那是天道的法则,现在看来,也许是有人在做推手。
也许,她是时候该回巫宫一趟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把手上的事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