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短的一瞬，西彦看到了一只朦胧的氤氲着黑色水雾的眼球，黑得不透一丝光亮，仿佛是幽深的空洞，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吸进去。

人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担心自己精神恍惚看错了，又伸手去抹开巫长命的眼皮看了看，屏着呼吸别头了头。

沈长明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巫长命，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一直都没好，之前不过是用了障眼法伪装成了正常的样子，现在昏迷后法力就散了，又露出了原来的样子。

沈长明拨开西彦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巫长命的眼角，心情依旧沉重。

蛊虫是被祛除了，可她身上这些诅咒怎么办。

沈长明兀自沉思，手术台上的人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长明……”巫长命蹙着眉头，不确定道。

沈长明手指一颤:“你醒了？”

“嗯。”巫长命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上那噬心的痛痒感已经消失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剪破的衣服和裸露了大半的胸膛，伸手捂住后喃喃道，“蛊虫消失了？”

沈长明还没答话，西彦就抢先说道:“是啊，长明为了救你一整晚没合眼，自己都差点累死了。”

巫长命一怔，看着沈长明模糊的身影郑重道:“多谢！”

沈长明原本轻扬的嘴角放了下去:“你不用跟我说谢。”

巫长命动动唇，脑海里转过许多念头，却没一个能成句的，心情有些复杂。

见屋子里气氛尴尬，陈珂颇有眼见地将西彦拉出去了，把安静的实验室留给他们两个。

沈长明听到他们远去脚步声，也没在意，低头深深地看着巫长命:“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听他问话，巫长命感到自在了许多，回答道:“昨晚我在高架桥上遇到了神会的人，那人与我有旧丑，我在太平城重伤过他，没想到他这次出现居然实力大涨，我费了许多力气将他捆住，却还是让他给跑了。”

“他叫什么，你知道吗？”

巫长命点点头，满脸疑惑道:“这人有些奇怪，他体内住着两个人，一个叫君满，一个叫君埋骨，明明只有一个灵体，怎么会是两个人呢？”

“是人格分裂。”沈长明听她这么一说，就有了判断，“他有严重的精神病，如果他去过医院，医院里应该有他的档案，我们可以查出他的信息，抓住他。”

“他会空间术，可以撕裂空间逃跑，抓他怕是有些困难。”

“总会有办法，他伤了那么多人，不能放过他。你也说了，他的实力涨得很快，如果不尽早杀了他，以后更难对付。”沈长明神情冰冷，字间都透着寒意。

这还是巫长命第一次听到他说要杀人，愣了愣，神情变得奇怪起来。

沈长明注意到她的神色，补充说:“昨天晚上的事故造成三人死亡，八人重伤，撞坏了十五辆车，还破坏了公共交通设施，就算按照法律来判，他也是死刑。”

巫长命拧起眉头:“死了人？”

她明明用灵力护住了那些人，为什么还会有人丧生？

“死掉的那三个人都是被抽了骨头，连颅骨都被取走了，现场太过血腥，已经被封锁了。”沈长明沉重道，“我算过时间，这件事就发生在你的车被送到西山之后。这件事被许多人亲眼目睹，但他们只看到了一片黑雾，我不确定是不是君埋骨，但肯定跟他有关系。”

“竟然敢当众杀人，神会越来越无所顾忌了。”巫长命心里一惊，同时又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我，那些无辜人也不会……”

沈长明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自己都这么说，可真要成为神会的背锅侠了。”

“什么意思？”巫长命问。

“有人引导舆论，将这次事件的元凶指向了你，而且昨天晚上就成了热点新闻。我也是看到了新闻推送，才知道你出了事。”沈长明严肃道，“这次恐怕不好隐瞒过去了，许多人看到你的车先是从高架桥上掉下去又在大街上凭空消失，公众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外星人。”

巫长命紧揪着衣领，脸色十分难看:“我应该怎么做？”

“不好处理。”

“紫宜也知道了吗？”

“她应该知道。”沈长明把她的手机递给她，“一直没看，可能有她的电话。”

巫长命解了锁，屏幕上是一堆的未接电话，大部分是赵紫宜打来的，也有陌生号码。

她快速地回了一个表示自己安好的短信，抬头道:“我想回紫金华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