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弯腰快步小跑过来,对着管家的尸体检查了一番,皱眉道:“他中毒了,看症状像是有机磷中毒。”
“有机磷中毒?”沈长明眉头一紧,他望了窗外一眼,语气严肃道,“如果是高浓度或者剧毒有机磷入口,中毒者会在短短几分钟内死亡,他不可能事先服毒,除了我们,刚刚还有人在这儿!”
“还有人!”宁致远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他藏在哪里?”
沈长明大步走向窗边,那窗户早就被风吹得打开了,他从窗口往外一望,突然视线扫到一个可疑的东西。
“农药?”
草地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农药瓶,瓶口开着,地上却没多少湿润的痕迹,怕是全送进管家的嘴里了。
“到底是谁?”赵紫宜目光沉沉地问。
沈长明摇头,他也不知道,但这人能隔三四米远不声不响地把毒药送进管家的嘴里,还没引起他们的注意,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别墅里突然卷起一股大风,把门窗吹得啪啪作响,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夜黑得见不到一丝光亮。
张大中停了手,他双目禁闭,周身都是弥漫的煞气,森冷的感觉远比厉鬼恐怖。
“唉……”从楼上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一束光线忽地照了下来。
几人仰头望去,一个黑影缓慢地走了下来。
“都结束了。”黑影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秦老爷?”沈长明出声道,“你知道?”
“我是知道,但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他叹息着说,“管家是神会派来监视我们的,他拿秦家别墅设坛养鬼,我们不过凡夫俗子如何能对付。”
“哼,把怕死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秦老爷还真是好意思!”赵紫宜走上前,冰冷的目光对上秦晟。
“巫使这话可就错了,老夫是怕死,但怕的不是自己死,秦家后辈从来没有做过恶,我不想他们遭受祖辈的罪孽。”
“所以你就选择了为虎作伥?”
“不管外人怎么说,我秦晟没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问心无愧。”
“你家的管家养鬼,你还能问心无愧,秦老爷真是心大。”
“他没害人命,炼的都是孤魂野鬼,我亦没害人命,每日约束家人夜里闭灯不外出,就怕他们掺和进养鬼的事,我为何不能问心无愧。”秦晟说完,又笑了笑,“不过老夫还是要多谢几位了,帮我秦家除了一大隐祸。”
“既然我们帮了您,您是否可以告诉我们巫咸后人的下落呢?”沈长明问。
“实不相瞒,我的确没有他们的下落。”秦晟摇头,“巫咸一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绝了。”
“你怎么知道?”赵紫宜不信。
“二十多年前,一个自称是巫咸后人的女人,曾上门求我救治她。她那时已嫁了人,又受了情伤,正是一身巫力尽失时,便得了癌症,凡世医药医治不好,她知道我是巫真一脉,以为我能救她,可惜,我早就是个普通人了。”
秦晟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脸上缅怀的神情不似作假。
“那后来呢,那个女人去哪儿了?”赵紫宜问。
“不知道,她那个样子,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我劝她在秦家住下,她拒绝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
“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她什么样吗?”
“她说自己名叫巫溪,是巫咸一脉唯一的后人,她见我时就一直罩着黑纱,我没看见她的模样。”秦晟道,“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就算活下来,她一个失去巫力失去传承的人,也救不了你们想救的人。”
离开秦家的路上,几人都还在想秦晟说的话。
赵紫宜初听到他说巫溪必死的时候就怒不可遏,更别提听到就算巫咸后人在也救不了巫长命这样的话了。
“他肯定没说实话,”她对沈长明说,“老滑头,养鬼的事儿他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要不是怕那小家伙被他灭口,我真想把他勾结神会的事抖出来。”
“现在挑明不是好事,万一惹怒他,我们都活不了。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太弱小了。”沈长明忧心道,“在没找到救她的方法之前,我们只能蛰伏。如果真像他所说,巫咸后人已经死了,那么那个孩子,或许是我们最后的转机。”
“他?”赵紫宜不理解。
“秦晟暂时不能死,他的传承还没断,一定要交到那孩子手里。我查过许多古籍,也知道了巫咸国与巫医的关系,古时同一个氏族的领导阶层,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呢?”沈长明意味深长道。
赵紫宜恍然大悟:“巫医之首是根据血脉和巫术评定的,你是想培养一个巫咸?”
“我不确定能不能行,只是多条路而已。”沈长明心里有这个想法,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可行性。毕竟,上古圣医乃顺天成、时事就,他们想造一个圣医出来,该有多难。
所以,巫医的每一脉传承都必须尽力保存下来,让那孩子得到最好的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