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海上漂了足足三日,期间又有两艘帆船跟来,汇作一处,前后相跟,向着南面漂荡而去。
已然决意自改名号的郑鸣,虽然无法出舱,饮食却是不曾短缺,每日晚间更有一坛米酒送来。
郑鸣倒也乐得清静,索性送来就吃,吃饱就睡,醒来便开始搜肠刮肚,想些本时空待人接物的礼仪习俗和官场规矩,当然还有遣词造句的习惯方式也要一并学来,以免露了马脚。
尤其是以后如何自称,这事让郑鸣十分苦恼,自称郑某未尝不可,可在下属面前总归少点威严,若是按照巡抚名头自称本院,却又有些文弱……
对,不如就按总兵官的武职名头来论,以后自称本镇,这样听着才有气力!
当然,这些只是细枝末节,更为关键的是自己要在这个明末时空中何以自处,又能干些什么。
念及至此,郑鸣索性将那幅曾经认真勾勒出的海国蓝图一并翻出,好一阵琢磨思考。
便如早就想通的那样,中国近代百年耻辱,看似开端于1840年的鸦片战争,但追根溯源就会发现,这一悲剧早在满清入主中原时便已注定。
纵观历史脉络,神州大地虽也分分合合,文明进程不时被外族入侵打断,但总归会在阵痛与反省后重新觉醒,乃至涅槃重生,继而步入又一个文明盛世,如此起伏跌宕,往复循环,推动文明车轮滚滚向前。
便如五胡乱华,便如蒙元入主,这等至暗时刻之下,华夏文明仍能以其倔强不屈的风骨和强大无匹的同化能力,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唯一的例外却是明末,内有流民不断,外有建奴叩关,皇帝老儿无能,朝廷党争汹涌,自万历积累的弊政,又经泰昌、天启两代发酵,终于酿成巨患,从而动摇国本,积重难返。
朱由检徒有雄心,却又失之多疑操切,一阵神操作与瞎折腾,另加瘟疫肆虐,**天灾夹攻之下,终被闯王攻破京城,继而引来满清入关。
随之便是贰臣舞台,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们粉墨登场,带着努尔哈赤的子孙们闯进关来,先图中原,后下江南,再到云南逼死那位南明末君朱由榔,大明终于寿终正寝。
只是,入主中原的满清终究鼠目寸光,又因人口有限,生恐汉人不服,于是剑走偏锋,阴招连出,不顾数千年来的王道正途,硬是要在杀人之外,还要诛心,以便批量制造只知俯首顺从、不敢抬头仰望的奴才!
跑马圈地,圈走了农人土地,更圈去了手工业态的点点星火,剃头削发,削除了项上青丝,更削去了真理自由的追慕之心,文字狱中不惟异己的鸿儒,更有不屈的骸骨,锁国门,锁住的不只海商的巨舶,更锁住整个民族的前进步伐!
如此愚民自闭,篡改历史,以至这方土地上的人民渐渐失去反省与思考能力,曾经熠熠生辉的科学技艺从此泯然于世,引领世界数千年的华夏文明不进反退,就此寂寂滑落,从而完美错过了那场足以改变现代历史的大航海时代,乃至后来的第一次工业革命。
直到1840年,英吉利的坚船利炮开来之时,自负勇力的八旗兵勇手中仍旧挥舞着大刀长矛,偶有几杆鸟铳,几门大炮,也不过是些有名无实的粗劣玩意,就连明朝火器的皮毛都没挨到。
几场一边倒的屠戮,几张恶心人的条约过后,那段长达百年之久的屈辱岁月就此开启……
对于这段历史,郑鸣虽也有过激愤,却是最终归于冷静客观,既不过分痛骂满清的无能,也不盲目仇视列强的阴毒,就连那些贰臣奸贼,郑鸣也不想多费一滴唾沫,只因这就是**裸的人类本性,这就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落后就要挨打,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既然自己被稀里糊涂的投放到这个正在发生转折的关键时刻,又岂能容忍这一切按照原来的剧本上演!
不能,绝然不能!
而且,郑鸣为此早就盘算好了对策,简而言之,那便是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