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这些倒还好说,不过都是些正常分工,可这“三不爱”却是有点令人费解。
昨日听钱来多好一番解释,郑鸣方才明白,原来这三个人自恃清高,眼高过顶,平日便自行一套,不服管束,以至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就连左邻右舍见了,也避之唯恐不及,因此便被汇作一处,被叫作“三不爱”了!
这其中第一人,其实郑鸣已经见过,便是那位满腹经纶又脱略行迹的匡步仁了。
另一位虽未谋面,却也早有耳闻,庄梦癫,庄疯子!
至于第三位,苟能,郑鸣却是只闻其名,尚未谋面,好在此人也已到会,很快便能见到,因此郑鸣并不着急,仍旧按照会议议程往下进行。
鉴于与会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初次见到,郑鸣要求与会人员先行自我介绍,以便对号入座,随后也好说话。
此等形式之于各位军官军匠还是头一次,本以为京里派来的钦差必是个不苟言笑的大老爷,不成想却是年纪轻轻,和颜悦色,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却是无人站起。
郑鸣见了,只好再次明言,各自放轻松,就如家常叙旧一样,不必拘泥程式,而且无论今天所谈高低深浅,一概无罪就是。
话音落下,果然便有一人当先站起,郑鸣抬头瞧去,却见那人正是那位已然见过面的金厢厢头丁四盼。
只是今日不同,丁四盼再不是那副醉醺醺模样,身形虽是佝偻不改,却是精神了许多,许是前几日与钦差大人相谈甚恰,生出一丝知音之感,于是决定洗心革面,重新振作起来,因此话语之中多有醉酒误事之类的反省。
除此之外,丁四盼还带来了三位徒弟,分别是热爱打铁的大硬,善于冶铜的二软,样样精通却又整日睡眼惺忪的三迷糊,至于那位排行最小又样样稀松的四不着调,却是依旧在那处铁铺干活,没有带来。
冶铁铸铜是个苦差事,因此少有人干,丁四盼没有子嗣可传手艺,便索性在那些转运来的难民之中挑选顺眼的徒弟,只是丁四盼眼光太高,时至今日,也不过选出四个人来。
丁四盼的冶铁锻金手艺了得,起名水平却是差的离谱。
只见身为首徒的大硬,竟是个柔柔弱弱的小白脸,二软却又黑漆糟光,满脸横肉,活似个黑旋风李逵模样,三迷糊却是人如其名,一双睡眼惺忪,满面迷离困惑,若非洪度年一旁悄悄提醒,这位三迷糊才是得了丁四盼真传的好把式,郑鸣便几乎将他忽略过去。
丁四盼刚一落座,一个四方大脸的红脸汉子站起身来,但见此人面色威严,不带半分喜色,身板也是挺得笔笔直直,就连身上衣服也是一丝皱褶不存,若用一句话来形容,莫过“中规中矩”四字。
果然,人如其名,此人便是船厢大当家,苏正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