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时间就像是嘴里的奶瓶,大家都是一样的喝,用心的吸得是满嘴**,混日子的纵使日日点卯,也不过是,满嘴胶臭。
昭化的德福楼新制的玉园春,风行四川三路,沈掌柜赚的盆满钵满,却无人道他个不好,都说沈元财神转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不过这新年将近却是有一片阴云笼罩着这小小的边城,隔壁的陕西三路在连年的战争中早已积累了大量的溃兵,伙同满山的山民,自秦岭游荡。
听吴班头吃酒的口气,剑门关的山路里早有十几起杀人夺财的勾当,如今这股山匪却是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洗劫了几个人少的村子,都在昭化城的附近。
最近剑门军的赵都头硬是连日巡山,生怕昭化县城遭了兵灾,平时贪渎横行的大头兵此时成了县里的香饽饽,沈元这半月便去剑门指挥送了三回酒精和饭菜。
虽然这阴郁的气氛在本就阴冷的大山里不断地传播,不过这新年的到来总算是透过了些许喜气。
有钱的人家总会宰头羊,杀只猪庆贺庆贺,终是挨过了这难熬的一年,庄户人家也算是好过,主家哪怕再严苛,这时候总会弄顿好饭菜供他们消遣一番。
有几亩薄地的贫家子就不好过了,寒风催促着抖动的身体,左一眼右一眼的看着周围的热闹,大多心里满是艳羡。
元日这一天,陈旧的昭化还没醒过来,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吵起来,德福楼吆喝着施粥的号子。
却也不是沈元心善,只是沈莹带着蒲老头和珠儿前天晚上带来了村里几户人家生了带把的后生,报喜的汉子憨憨的在门口笑的是春光灿烂。
这几个孩子算是生的巧了,如今沈元也算是有些家财便动了施粥的心思。不过沈元看着这其中混杂着大批的生人,心里便多了几分担心,希望这新的一年少几分波折。
族长沈清源今日带着族里几个少年郎来了昭化城里过年,却是有几桩麻烦的事情让沈元颇为头疼。
他二伯沈建新跟他爹沈建勋一样在私塾里混荡过几年,却接了村里先生的班,不料家里今年又添了丁,靠着教几个乡野小子怎么养得活两个男丁。
年前便去不远的剑门关讨营生,却不料这蜀中的劳役岂是一个教书先生受得了的,没做了两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更是染上了风寒,花光了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
看着满是补丁的媳妇和哇哇叫的儿子,急的天天抹眼泪,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说是他沈元如今发家,把他儿子沈平过继给沈建勋当养子。
这主意到说不上多坏,在这农村过继给同族也是放心,本是寻常事,只是这沈平却不是省油的灯。
沈平大沈元一岁,前几日便在城里宣扬德福楼有他一份,更是在店里吃吃喝喝。
蒲老头是个心善的人,沈莹却是不好上前劝,还被这天杀的沈平喝骂了几句,沈元刚好去码头购置菜品无暇顾及,倒是让这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更不说今日入门之时,这厮竟恬不知耻的喊他幼弟,若不是同族不好下手,非得让这厮进去吃几天牢饭。
元日晚饭之时,昭化沈宅,左右族人侧立,老族长沈清源坐在首位上,各位族老分两派坐着,沈元作为小辈也只好立在沈清源一旁,面无表情,这沈平却是得意洋洋的侍立一侧。
“元娃子,你爹不在,不过我也去了信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如今只剩你的意思了,你在村里这些年,你读书上进卖田之事我们也劝过你,你且不听,不过你兄妹二人再怎么困苦,族里这些人总没有短你吃喝,如今你二伯家里这情况你也知道,能帮你就帮一把”
沈清源也知如今沈元说话才管用,不过看沈元脸色不好,却是帮沈建新一家说了几句好话。
“族长,这族里对我,我心里是清楚地,不过沈平表哥近日这作为恐怕无法留下,我沈元今日所得的富贵可是夹缝里求生,任何一方得罪了我都有倾覆之忧,各位大人可是会吃人的,说不得就是牢狱之灾,所以近日里德福楼这营生从不张扬,甚至是让利在做,哪怕是卖菜的农夫德福楼也是童叟无欺,近日沈平表哥进城来,可是惹了不少麻烦,我倒不是怜惜这几个钱财,只是怕沈平表哥有一日出现在城外的乱葬岗。”
沈元这边也是说完自己的思量。
“放屁,沈元你就是舍不得这德福楼,族长,这沈元如今数千贯的家产可是靠一门酿酒的方子得来的,这方子光靠他那榆木脑袋如何想的出来,必是发现了祖宗留下来的法子,所以这德福楼也算得上是沈家家产,族长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