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闭头的巷子,两边都是高墙,一眼就看透了,也不可能从两边逃脱。
可人群里又没有。
难道,这独孤亮进了前面的那个院子里了?
这不大可能吧。
因为,对于这个院子,洛羽儿早就有所耳闻。
这院子名叫“青玉院”,可以算是这上邽城里,“最难进”的院子之一了。
这是个青楼女子的居所。
这女子叫沈小玉。
一个号称“陇右第一美人”的名字。
一个被赞曰,“花开上邽独为首,美绝陇右无二人”,只要听到,就能让人浑身酥软的名字。
像这样的绝世美人,男子们当然是趋之若鹜,万人空巷。
可这位沈姑娘,又和其余风月坊的女子完全不同。
她不陪酒、不舍身,唯有歌舞与君鉴赏。她还有个规矩,只在每月的这一个晚上,开门纳客。
当晚,所有的男子都必须在院门外排队,递入名帖和彩礼,然后由美人亲自从中选出十位佳客,才可入内。
即使进了院子里,也只能远远观赏美人歌舞,不能与之对话,更不可能近狎。
开始人们以为,只要彩礼够厚就能入选,就纷纷准备各种金贵的上品。
可后来却发现,有些贫寒子弟,只送上了些自己写的字画,竟然也被选入。而那些贵重珍宝的彩礼,反被退了出来。
于是又有人以为,这位姑娘是高雅之人,只喜好诗词歌赋的彩礼。
可后来,有些厚礼的达官贵人却也被选了进去,让人们再度惊讶了。
像这样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美人,就更加引起了男人们的好奇心。
所以即使最近,上邽城里的“人头鬼案”闹得很凶,可到了这一晚,这院门前依然人山人海。
而近日,院里还传出了消息。
今月的这一日,正好是这位沈姑娘的生辰,所以进院的名额,将会增加。
所以今晚,整个上邽乃至周遭四邻,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和公子哥儿,全都来了。
像这样一个院子,这独孤亮怎么能轻易混得进去?
可事实摆在眼前。
除了那院子,他再没别的去路了。
这时候,曾谦突然说有事要先走,贾振也说怕夜里不安全,就护送他一起走了。
姜无惧望着,那条长队和紧闭的院门:
“那小子肯定逃里头去了,咱也得进去。
来,先插个队。”
“人家说了,”洛羽儿道,“插队的一律拒之门外。”
“我刚打听了,”赵寒道,“这院子为了剔除那些想混进去的人等,就规定了,凡要进门者,都得先交三十文做叩门金。
事后无论进或不进,都会退还。
羽儿你的钱还剩多少?”
洛羽儿道:“只有十几文,不够啊。大胆你呢?”
“绝对没有。”姜无惧很肯定。
“哦,”洛羽儿又看着赵寒,“而你呢,也是个今天进明天出的主儿,兜里永远藏不住钱的。
咱们三个都没钱,那怎么办?”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转头看向了那位长衫书生,张陌尘。
“大胆,”赵寒道,“你知道什么叫,‘一年官十年财’么?”
“做官的好捞钱呗,”姜无惧道,“张大人当了上邽县尉这么大的官,肯定捞不少了吧?”
张陌尘缓缓转头,冷冷地看着赵寒三人。
空气有些凝滞。
“县官的俸禄也不高。”
说完,张陌尘小咳一声走了开去,速度还很快。
洛羽儿扑哧笑了出来。
想不到,这位冷酷的张大人,也有“认怂”的时候啊。
“弄半天,”姜无惧一拍肚子,“原来咱一锅的穷鬼,那这院门可怎么进?”
赵寒看了眼长队,和那扇红烛高悬的木门,笑道:
“前门不通,不会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