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悄然下了台。
四周忽然亮起点点灯火。
牡丹身着一袭殷红水袖,脑后盘着发,头戴大红簪花,眼眉上挑,唇色华艳,妆容惊鸿美艳,身姿款款,缓步上台。
沈尽酒看着台上的人,听着周围男士们一瞬间屏住呼吸,不禁黑了脸。
何西莫坐在他身侧,猛然察觉这位爷气势霎时凌冽。他失笑,“暮双表演,当年是为了生计,也是兴趣所致,职业使然,你竟连这醋也吃。”
沈尽酒幽幽瞥他一眼,“爷不仅要吃醋。”
何西莫没反应过来,便听得沈二爷身子一靠,戾气满身,“爷吃的这些醋,早晚要让她补偿我。”
何西莫揶揄,“我还以为爷您要说早晚让她还回来。”
沈尽酒唇角一挑,眼眉柔和下来,“爷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让她吃醋。怎么舍得让她心中苦涩,沈尽酒知道牡丹这十几年尝尽孑然一人孤独之苦,再遇他,他只想让她感受到的所有,都是甜。无论是谁,若让她过得不好,他必将亲手除掉,包括他自己。
沈尽酒神情沉沉地想。
牡丹移步走到麦克风前,侧过身子,眼梢一勾,缓缓扫过台下,旋即,唇角勾笑,开唱。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婉转跌宕、转折起落,嗓音凄恻缠绵,曲折深婉,乍喜乍惊。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台上人唱笑悲欢,台下人纵情风月。
何西莫听着听着,忽地笑道,“爷,你听听这词。”
沈尽酒瞥了他一眼,细听了一会儿,唇角勾笑,“原来她这么想我。”
何西莫黑线,“唱词而已。”
言语间,那厢牡丹已然唱罢,袅袅而立,屈身一礼,便准备下台。
这时,变故丛生。
一位正装男子冲上台,抓着牡丹的手,大声叫道,“牡丹小姐,嫁给我!”
沈尽酒登时戾气横生,起身向台上走去。
何西莫连忙跟上。
台下众人一愣,旋即都静静瞧着。
那男子来得突然,牡丹怔愣了一瞬,旋即笑道,“这位先生您先放开我。”
那男子没松手,低身单膝跪下来,“牡丹小姐,我爱慕您已久;这种暗中的感情我受够了,我没做过贼,但喜欢您久了,也深知做贼是何等滋味。若您今日答应,从此我柳箐,一生只有您一人。牡丹小姐,我诚恳地请求您,同意我的求婚。”
顿了一顿,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时下正流行的西洋钻戒。
台下人纷纷开始起哄。
“柳家独子从来腼腆,今日能给牡丹小姐说上这一番话怕是真心爱慕,牡丹小姐便应了他吧!”
“是啊,柳兄品行一向是极好的,有君子之风,且家中从未有过妻妾,牡丹小姐应了吧!”
牡丹尴尬地笑了笑,脸上却没有笑意,她虽然平日里追求者众多,但从未经历过这般场面,她正想着该怎样拒绝时,听得一个声音乖戾沉沉,“柳家独子?倒是好胆色。”
众人循声看去,沈尽酒站在台下,一身戾气,声色暗潮迭起,“大庭广众之下,强人所难,便是柳家的君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