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说:“跳花会散了之后,李仁宇划船,送班民回家,也不知两个在船上说了些什么话,许下什么约定,回去之后,李仁宇便暗地送了一件东西给班民作信物,又公开送来他的生辰八字和聘礼给班民的父亲——向他提亲。谁知,送给女儿的收下了,送给父亲的却给退了回来。”
“为什么?难道军区司令员还配不上地方上的财主么?”
“不是,是民族偏见。你没听三哥说么,布内就是布内,客家就是客家,布内女子不能嫁客家汉,大将军也不行,何况后来李祖和朝廷闹翻辞官不做,就更加反对。但是班夫人执意要嫁李祖,自己带着嫁妆跟李祖私奔到此,两个白手起家,开基创业,才有了镇山村四百年的香火……
“布依族不是很固执的民族,后来见他们和睦美满,班家也就同他们和解了,认了这个客家倒插门女婿。李将军在地方上获誉极高,朝廷感念他的功劳,又考虑到他在布依族中的威望,为安抚人心计,毕竟在他死后追封了他官职,还封了他的两个儿子将军称号。他的墓能修得这样隆重,墓碑上用‘诰封’字样,还有祭亭的规格,都不是随便得来的。本省布依族虽多,象起源这样传奇,这样显赫的,还真不多见。”
大概我对我的家世祖业颇流露出些得意的态度,她微笑了,然后问我一个古怪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罗斯和马郎,你们省布依族的始祖,他们私定终身的时候,有没有经过双方父母同意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干吗问这个?”我一时摸不到门,疑惑的望她。
“我只是想了解,”她狡黠的说,“你们家的私奔传统,可以上溯到多远。”
我大笑,她又挺关切的问我:
“哎,李将军送给班夫人一样东西,用来作信物的,是什么你没有说,那是什么啊?”
真是细心入微,我刚才有意遗漏的这个细节果然没逃过她。我不说话,却从衣领里边捧出套着布囊的那枚明朝的古钱,将它展示给她:
“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