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和陆凡坐在窗前的老榆木桌子前,桌上放着几盘干果,两瓶白酒和两打啤酒。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灯光在玻璃窗上折射,雨水在窗户玻璃上蜿蜒。
“安安静静的日子真好,”娟子颇有感触的说道,“我曾经回来过两次,零二年回来一次,零七年回来一次,”娟子回忆,“都是在我最受伤的时候,也是在我最想要找个地方疗伤的时候,但晓城最终都没有留下我,”娟子的低下头,转动着酒杯。
“那时候,你怎么没有来找我们?”陆凡不知道娟子曾经回过晓城,他也没有听函予或任小菲等人提起过,那些年,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谈及的心事。
娟子端起酒杯,盯着杯里的白酒,眯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过酒杯看着窗外。
“当时,我的生活变了形,就像透过酒杯看世界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是扭曲的,”娟子抬头看着陆凡,“那时候,我的心就像拧在一起的麻花,焦虑让我几乎崩溃,”娟子沉沉的说道,“我曾经想过去死!”
陆凡看见娟子脸上的笑容被往事的忧伤慢慢融化,消失了。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绝望呢?”陆凡小心的问道。
娟子喝了一口酒,使劲的抿着嘴,娟子的眼睛被一团水雾遮蔽了。
“我不知道当时的感觉是不是绝望,只是觉得生活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我恨自己,死,对我来说,即是解脱,也是惩罚!”娟子双手蒙住眼睛,将泪水擦去。
“但你最后没有选择死亡,现在回头看看,其实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绝望,我们都是在经历中长大,在痛苦中成熟!”陆凡看着酒杯,“就像这杯中的酒,是我们自己的喜怒哀乐,把酒的滋味变成了酸甜苦辣。”
娟子摇了摇头,“很多事,我们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谅解,包容,但我们却得到了嘲讽、谩骂和侮辱,舆论和别人的评价,就像一把刀子,使劲的在你的心口上剜着!”
“我们无法决定别人怎么做,但我们可以决定自己如何去应对,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被人理解包容还是被误解和诽谤……”陆凡想告诉娟子,不,他只是想让娟子从自身反思的角度去想一想这些事,但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娟子沉默着……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零二年的冬天,我回来了,”娟子的脸色微红,迷离的双眼看着陆凡,“十天之后,我又回到了北京,从此,我的生活轨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娟子看着窗外,回忆着那段往事……
陆凡静静的听着,他有很多的话要对卷子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函予和我在香河宾馆住了几天,她陪着我到处转了转,”娟子默默的说道,“其实,是我缠着她,我需要找点疯狂的事做,我需要发泄……”
娟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陆凡抢了过来,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娟子,他不想让娟子在酒精的麻醉中,放大曾经遭受的痛苦,然而,娟子的痛苦,早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我恨安亭,慢慢的,这种恨变成了我活下去的力量,”娟子的眼里燃起一团火,“只因为我是女人!”
“只因为我是女人!”
当娟子的话再次钻进陆凡耳朵里的时候,陆凡感到有些紧张,他隐约觉得,娟子后面要说的故事,沉重和令人窒息,会让他感到焦虑,也会让他的神经紧绷,他不喜欢让自己的神经紧张的感觉。
陆凡心里觉得,娟子把自己驱逐了,从她坚守的道德圣地,走向了背叛!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娟子眯着眼睛,“我们追求的自由最后都成为了另一条拴在自己身上的绳索。”
“也许,我们选错了方向,”陆凡沉思着,“也许,我们以自由的名义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一条自我编织的绳索,我们越努力,这条绳索就把我们捆绑的更紧!”
“就像作茧自缚?”娟子盯着陆凡的眼,“也许你说的对,有一句话就叫……,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也许,我们都没有真正的觉醒,我们所谓的觉醒,只是一个让自己感到安慰和心安理得的混乱。”陆凡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