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见柳仁保满脸郑重地离去,对张倩柔声道:“倩儿,事已至此,我们别无他法,幸好还没有铸成大错。这真算是天意弄人!”
张倩道:“我不怨天不怨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可李嬷嬷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嬷嬷道:“那晚我一觉睡过,皓儿就丢了,所以我心里一直不好过。主母、姑爷一直没有责怪我,可我数次提到当晚之事,想向他们道个歉,他们都岔开话题,那晚的事情就再也没人谈及。你们不知道,此事就像一道黑影,深深地刻在我心里,没人看得见,没人会说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它就会出来折磨我,让我如鲠在喉却又无法一吐为快。慢慢地,他们都说我疯了,其实我根本没有疯!”
张倩本来对她有所怨恨,现在听到这番心声,便道:“李嬷嬷,你心中也苦!”两人抱头痛哭。
张倩哭的是新郎新娘成兄妹,恨天恨地恨玄虚真人,可玄虚真人已逝,恨有何用?她哭的是命运的无助、前途的渺茫,欲哭无泪。
李嬷嬷是喜极而泣,多年的胸中块垒终于宣泄一通,还找回了当年的皓儿,夫复何求?
哭过后的张倩猛地站起,向着张三道:“这身新娘衣衫怎好再穿在身上?”说罢,她双手一扯,撕裂了罩在身上的凤冠霞帔,哭着跑了出去。
张三尴尬异常,道:“李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李嬷嬷叹道:“倩儿这孩子我知道,她是暂时心里过不了这关,等她慢慢想通了就没事了。皓儿,倒是你,要把名字改回来,张皓才是你的真名!”
张三道:“原本无意间起的‘张三’这个名字,和‘元皓’这个名字,凑起来正是‘张皓’,看来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接下来数天,山上客人都离去了,柳仁保安排他认祖归宗,改为“张皓”一名。张皓没有见到张倩,想来她心情仍然不好,就不以为意。
可又过了十来天,张倩仍然没有出现,教中开始着急了,四处派人在山上寻找。返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无所获。
张皓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一个人尽往偏僻处去寻找,河滩、峡谷、山巅、密林,张皓不敢放过一处,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喝山泉水,累了就找棵树就地休息。连续数天,仍然没有张倩的踪影。
这一日,张皓走到最后一处山峰仔细的查询。这里是龙虎山最偏远的去处,古竹苍松、云蒸霞蔚,极为寂静。忽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响起,张皓抬头一望,见是只鸽子飞过。他已经几天不识肉味,心如电转,右手一抬,破空声向着鸽子而去。
鸽子落地,他飞奔过去拾起,却见鸽子脚上绑着一支竹筒,难道是只信鸽?张三解下竹筒打开,取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左手:张三、元皓便是张天师之子张皓,其同胞妹妹张倩现已失踪。老七。”
张皓大惊,这只信鸽肯定是老七放飞的,可老七究竟是谁?左手又是谁?正一教中有内奸,必须立刻查明此事!
张皓顾不上吃鸽子了,收好纸条,马上下山。他施展开轻功,下山速度极快极轻。走了不久,他忽然瞧见山腰的小路上一人正慢悠悠地走着,还哼着小曲,兴高采烈。
张皓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正一教最末的师弟,何仁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