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心道，悟知对他弟弟的龌龊心思倒也看得明白。

悟知道：“对他的要求，我全部拒绝了，反而劝他诸事随缘，放下这些纠葛，不要强求命运。”

张倩问道：“他听你劝了吗？”

悟知摇头道：“没有。他反而怨我二十多年不管他，见面后连这个忙都不肯帮他。我说：‘万事都讲究缘分，男女之情更是如此，一切顺其自然即可。’他却骂我一个出家人，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情？”

张三怒道：“这人好无道理！别人不肯帮忙，便要破口大骂，简直顽劣！”

悟知道：“或许在外人看来，他的话过于刺耳，当时我只是感觉不能就此事答应他，他就闷闷不乐地下了山。后来印证了我的看法，他与玄虚真人确实没有缘分。

“几年后，作为西华寺住持，我应邀参加太行山会盟，曾跟玄虚真人有一面之缘，还比试了一场。当时正是仲春时节，山青云碧、日暖风轻，当选盟主后的玄虚真人如风摆荷舞般站在台上发号施令，台下群雄竞相呼应。

“在那次会盟中，我真正见识到了玄虚真人的风采和气度，更加不用提她惊为天人的武学造诣，巾帼不让须眉，令人叹为观止。我弟弟跟她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胸怀天下那份气度，我弟弟心中可有一分？之前他说的两人所谓相识，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所以，会盟之后，我主动找到了弟弟，跟他做过长谈。我说：‘玄虚真人为天下奔波，怎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匹配的？你不如将一身武艺用到实处，安安心心地做一个追随她的普通江湖人物，倒也不失虚度此生。’那次的谈话，他很沮丧，似乎遭受了重击，一言不发，郁郁寡欢。我的话对他来说，可谓是伤害和打击。”

张三却道：“大师此言差矣。一语点醒梦中人，你的话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挽回。就看他能否理解你的苦心。”

悟知点头道：“一年以后，他再次来到寺中，告诉我他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张倩道：“他也太寡情了！之前还寻死觅活的，一下子就移情别恋了。”

悟知道：“当时，虽然我也对他如此快的喜新厌旧颇有些不满，但想到他能够自此不再饱受相思之苦、尽享天伦之乐时，便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是以没有再去责怪他。

“至此，他便将一腔心血倾注于抚育儿子身上。十年时间里，我与他再无见面，只是隐约知道他搬迁到了灵州城，再未出现在江湖上。”

张倩道：“安心于凡夫俗子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要知道，这世上能够安心享受这种生活的人也并不多。”

张三点头道：“澶渊之盟前，宋辽边境只要战事一启，不知会有多少白骨埋在他乡，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还会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又将留下多少断壁残垣！所以，全家团聚、子孙绕膝是百姓期盼的幸福。你弟弟应该知足！”

悟知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张施主慈悲为怀，确实是菩萨心肠。玄虚真人能够选择你做传人，可谓见识非凡！武林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