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华走南闯北,能认识司徒恪不奇怪,可楚云暖一个世家娇女,太子都没有见过竟然会认识司徒恪,周伯彦看楚云暖的眼神可实在耐人寻味,于是他问道,“楚家主是何时认识的司徒恪?”
楚云暖没有回答,怎么说,要她说她其实是上辈子认识司徒恪的?这种话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赵毓璟朝周伯彦使了个眼色,周伯彦不说话了。赵毓璟自然知道楚云暖心里头有秘密的,可他尊重阿暖,她不说,他也就不问。“定边王世子司徒衍的哥哥,北堂嫡系二公子,司徒恪?”
楚云暖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点头,“是他。”
远远的,楚云暖的目光在司徒恪身上打了个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北堂的时候司徒恪一直都与司徒衍不对盘,没少在背后给司徒衍使绊子,永乐三十一年,司徒衍被人用美人计诱杀!三十三年,北堂兵反大齐,司徒衍出征,司徒恪沿途设下埋伏要杀他,三十八年,司徒衍生母张氏去世,司徒衍回京奔丧,司徒恪联合已故的赵毓宸死士诛杀司徒衍……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楚云暖当年还单纯的以为是司徒衍太过有能力而遭人记恨,后来才知道是司徒衍仗着老王妃的宠爱,在司徒恪受封世子那一天,李代桃僵!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她退居冷宫之后才知道,可惜那时候她早已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大权在握的司徒衍凌迟了他的哥哥,荣威将军司徒恪!
她真是蠢,被司徒衍用温情绑架,蒙蔽了眼睛,做他的刽子手,虐杀多少他的口中才狼虎豹一般兄弟们,让他高枕无忧,当时司徒恪是怎么说的?对了,他说他们同为父王的儿子,他不过是幸运才当了世子,而当世子有什么好,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而他们呢,就可以舒舒坦坦的过自己的好日子。就这样他们还不满足,明里暗里的要他命,云暖,你说我在前头兢兢业业,凭什么他们享受了,还要对付他?云暖,我该怎么办……现在想来,他的话真恶心人!其实当年司徒恪是早就看清司徒衍的真面目吧,而她,为了争一口莫名其妙的气,被人利用了一辈子,实在是蠢到家了!
“阿暖,你在想什么?”赵毓璟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楚云暖猛然从回忆里惊醒,她猛的一抬头,扯着嘴角,笑得格外僵硬,“没什么,我不过是在奇怪司徒恪怎么会来南堂,司徒衍被困天京,按道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北堂收服更多的势力才是。”
赵毓璟困惑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确是很奇怪。”
然而很快,楚云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脸色微微一沉,先前赵毓宸在聚福楼被人下毒,经她查证动手的人是北堂,故而她就想顺水推舟,于是按照记忆里找到北堂安插在南堂据点,与他们合作在今日宴会上演一出好戏,可她没想到北堂来的人竟然是司徒恪。“看样子周海是投靠了北堂,周伯彦你可要尽早做好打算,周家你是要还是不要?”
周伯彦沉默无语,好半天才缓缓说道:“你这是要动手了?”
这不是废话么,不然她还有什么好问,要不是看在赵毓璟的面子上,一个周家而已她懒得管。楚云暖虽然没有说话,可面上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一切,周伯彦顿时就觉得自己被楚云暖给鄙视了,他说道,“我又不是周家少主,你随意,只要不伤了周家根基就好。”
楚云暖撇了周伯彦一眼,“你说的可真好听。”
不伤周家根基,不就是要护着周家的意思,周伯彦这只臭不要脸的狐狸果然是精明。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边花园里周海还在和司徒恪说话,其余人都去另一边看赵毓珏唱戏了,四周清净得很,这一幕看得楚云暖心痒难耐。
见状,霍清华微微一笑,提议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楚云暖眼前一亮,几人轻轻走了过去。
“你都准备好了?”司徒恪摘下一朵盛开的鲜花,放到鼻子边轻轻一嗅,绯衣红花,墨发修眉,组合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惊心动魄。
周海点头哈腰,“公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么,公子您的承诺”
“什么承诺,周海你是不是又背着本公子跟别人做了交易。”说话的正是周伯彦,他风度翩翩的摇着手里的扇子,几步踱到周海身边,上上下下极其挑剔的看了周海一番,看得周海心头发毛退后几步,生怕他看出什么异样。
“大,大哥。”周海素来的畏惧这个兄长的,可他又一想,如今周伯彦都不是周家少主了,他又凭什么畏惧于他?如今周家当家做主的人是他,他要与谁合作是自己的自由,哪怕是周伯彦也无权干涉。这样想着,周海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昂首挺胸,“大哥,这是家主内部生意,你都不是少主了,还是少管为妙。”
这一番话底气十足,倒是叫周伯彦高看他几分,周伯彦欣赏的目光从周海身上移过,落到司徒恪身上。要说这北堂的确人杰地灵,司徒模样俊美周正不说,这司徒恪也是少见的美男子,绯衣一穿,简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尤其是眼底精光闪动,让人不可小觑。
周伯彦在打量司徒恪的时候,司徒恪也在看周伯彦。一行人中,周伯彦在最前,其次是易容后的霍清华,最后才是赵毓璟和楚云暖,几人都在观察着司徒恪。
司徒恪还是如同楚云暖记忆中那样,看起来热情如火,风流邪肆,其实内心最是铁石心肠,司徒恪这个人其实是定边王原配罗王妃棺材中产下的儿子,定边王嫌弃司徒恪晦气,一出生就把司徒恪送到罗家养大,然后百日之内迎娶了新王妃张氏。
罗家是北堂数一数二的家族,当家家主罗彬罗将军是北堂肱骨大臣,司徒恪的确像是用最冰冷的石头做的一样,可是他却极其敬重他的外公罗将军。她估计后来司徒恪败得那样惨,肯定是司徒衍拿了罗将军做要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嫡次子司徒恪是个被人嫌弃的棺材子,嫡长子又是一个傻子,世子的位置哪儿有那么容易落到司徒衍手里。她后来也想过,当日册封世子李代桃僵一事,定边王应当是有参与的,否则凭司徒衍的能耐哪儿能斗得过足智多谋的司徒恪,她相信司徒恪应该也是知道的,否则不会千方百计的要弄死那父子两。
“在下周伯彦,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两边对望了好半天,周伯彦率先拱手施礼,打破了僵局。
司徒恪亦是扬手,“在下司徒恪。定边王府二公子。”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几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本来都以为司徒恪会用化名,哪里料想得到他竟然敢用真名,难不成他是忘了司徒衍的下场?
不,司徒恪不是忘了,而是他肯定眼前这几个人一定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如果不是,这里跟对面凉亭足足有百米远,中间还隔了一个湖,谁吃饱了撑得结伴跑这里来。
看几人吃惊的表情,司徒恪突然笑了起来,“不要那么惊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