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觅音拖着抽筋的小腿闪身躲到了走廊,见身后无人。便等待小腿缓过劲来,才往后院去。
“陆离,方才周纪研好像看到我了。”
陆离急切问道:“他可认得你?”
方觅音思索片刻道:“我只见过他两面,第一面我戴着面纱,第二面便是十八那天。他也许记得我。”
陆离蹙眉,推着方觅音进了屋子,俯身收拾包裹:“不管他有没有看见你,我们都必需赶紧走了。周襄在龙泉的眼线太多,多待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
“现在就走吗?”
陆离将装着银两的荷包塞进方觅音手里,严肃道:“现在就走。”
两人匆匆收拾了行装,给玉灵娇留下一封辞别书信,便悄声离开胭脂醉绕到了北城门处。
夜里城门关闭,方觅音近前了便瞧见守门的几个兵将还是往日的熟人,见方觅音急着出城,便趁着没人的空档,将城门开了一条缝,让二人出城去了。
城外郊里的一处农家,有玉灵娇早些便安排好的两匹骏马和一辆马车。两人也不磨蹭,套好马便往西北方向奔去。
这夜的行程还算顺利,没遇上盘查的士兵。襄世子妃下落不明,神都已下达了找人的告示。为避免被人发现,两人只得稍作伪装。
烈日灼灼,马儿不耐烦的在路上晃荡,车厢里更是闷热。春时,他们急赶着奔到龙泉,在龙泉渡过一季的时间,在夏日离开。方觅音坐在车厢外,眯着眼看路边掠过的野草,心里有些好笑。
贞安二十年,自新年到现在,半年过去了,她好像从来没有顺过。好像她从青城逃来,现在又要从龙泉逃去。这一年实在奔波,尽是苦难。
“陆离,你说我会不会就是算命先生口中那种天煞孤星的命?”方觅音自嘲道,“你看不论我走到哪,哪就不会安生。”
陆离坐在她身旁,侧目看来。曜石般的黑眸沉寂,他浅声道:“这一切都不是小姐的错。”
方觅音低笑一声垂下眸,她不是时刻都坚信这一切的苦难都是周襄带来的,她偶尔怀疑自己。当面对波澜不惊的湖水时,当感受晚风拂过秀发时,当看着阳光下的树影斑驳时,一切寂静无声的时刻,她会想是不是自己才是导致这一切不该发生的源泉,然后痛苦,自责。
陷入对周襄的恨和对自己的怀疑带来的痛苦轮回。
两人沉寂无声,只有慵懒的“哒哒”马蹄声和“吱呀”的车轴声。
去往双王的路线是陆离规划的,每到一座城里,陆离都会消失片刻,不多时便会带着有关洛家和周襄的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