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到午宴时间,来了个丫鬟请周青前院用膳。
颜逾明父子并周青父子,宾主东西分坐。下人们早已候在门外只等上菜,颜珵玉摆摆手,下人们便依次上来摆菜。八菜两汤,做工精细,风格雅致。
颜珵玉帮三人斟满酒,自己也倒满。颜逾明说道:“景文兄,周贤侄,此酒是家祖所留。唯有大礼时才饮上些许。酒系自家酿造,酿造时便加入了几味草药。这配方系家祖所创,饮后促进气血运行,对身体颇有好处。我每年也会酿造一些,只是始终不及祖父所酿。因此这些年下来,祖父当年所留已所剩不多。景文兄,周贤侄,满饮此杯!”
周青端起酒杯先抿了一小口,只觉得酒入口中甚是绵软,味道却香郁浓厚,待入腹中,便如火灼一般,整个人都抖擞起来,便顺口整杯喝完。
“真好酒也!”周茂行喝完也赞道,“如此好酒可有名号?”
“正要说与兄长知道,当年醉翁为官江宁,与我祖父结交。任满离别之际,祖父便以此酒招待。醉翁酒量惊人,寻常酒能饮十碗八碗,当日饮此酒时不过一碗便已醉倒。醒来后留诗一首,‘花光浓烂柳轻明,酌酒花前送我行。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弦管作离声。’我祖父便为此酒取名仙翁醉。”
“想不到此酒还有这等渊源!”周茂行笑道。
“贤父子皆是当世豪杰,定要多饮几杯!”
颜逾明说完,那边颜珵玉酒再斟满。四人且说且饮,周茂行情绪高昂,喝了八杯,颇有些醉态,恐再饮失态不敢再喝。颜逾明父子舍命陪君子,也饮了八杯,说话间舌头都大了。颜珵玉还欲倒酒,周茂行拒不肯受。颜逾明父子只得作罢,招呼来下人领周茂行父子前往客房休息。
周青平常很少饮酒,酒量不佳,今日见父亲情绪颇高,便也陪了八杯。八杯酒下肚,自己一直用内力压着,这会竟有些压制不住,只觉得整个身体犹如沐在火中,气血翻腾。待服侍完父亲宽衣歇息,便安排下人准备浴桶热水,自己则拿出佩剑行至跨院,将袍服脱了,只穿中衣襦裤。随即默运心法,挥剑起舞,剑招恣意飞扬,身姿飘逸无踪。整个人便如同与剑合二为一,只闻风声不见人,但见人来不见剑。
舞了半个时辰,周青一身汗水,中衣都湿透了,酒劲也去了个七七八八,便收剑回房,下人们刚好备完了一应沐浴用品。
周青褪去衣服,看到身上竟布了一层油垢,心道这酒中也不知加了什么药材,竟能荡除体内污秽。
浴桶里泡了一刻钟,剩余两份酒意也尽数去除。周青只觉得脑清目明,气血运行通顺畅快,功力竟生生涨了一分,相当于自己三月苦功。
换了衣服,周青便欲前往城中转转,再有半月便至新年。江宁自古繁华,不似信州偏僻,正要买些小物件,回去也好散于众镖师并两位姨娘。
拉开门,刚想喊人,便见颜素衣正立在门外。
颜素衣听到开门声,忙回头说道:“慎之哥哥,我听下人说起,你中午饮了不少酒,我家那酒甚是暴烈,怕你伤身,特来探望。”
“有劳了,我虽不善饮酒,却也知你家那仙翁醉是难得一见的美酒。不仅不会伤身,还对身体多有好处。”
“我爹和哥哥早已不省人事,慎之哥哥竟毫无酒意,是何道理?”颜素衣惊讶道。
“我已运功化去酒劲,这酒对于气血运行甚有好处,八杯酒竟让我省去数月之功,端的神奇。”
“啊,还有这般功效?我只早几年偷偷喝过一口便睡了一天,就再也不敢喝了。慎之哥哥若是喜欢,回去时便多带些走!”
“只怕颜世叔舍不得,哈哈,你家中也所剩不多啦。”周青笑道。
“我太爷爷酿的不多啦,我爹酿的还有不少,到时不用你开口,我来跟爹爹说。”
“素衣万万不可,明日回礼皆有定数,岂可强求。我若想喝时,再来便是。”周青颜肃道。
“那我出嫁时便讨来酒方当做嫁妆,素衣亲自给慎之哥哥酿酒。”话出口便觉得自己太不矜持,脸羞的通红。
周青闻言甚是感动,走上前去轻轻向后拢了拢颜素衣耳旁的一缕未束的秀发,说道:“怎敢劳素衣你亲自酿酒,美酒再好,又怎及你一往情深!周某何德何能,能得素衣青睐,真不知我上辈子修了多少桥又补了多少路!”
“是素衣我上辈子修桥补路才能在今生遇到慎之哥哥,慎之哥哥你是大英雄,素衣只是小女子。能让慎之哥哥开心,素衣干什么都愿意!”颜素衣深情说道。
周青一时竟有些伤感,当年红英也是如此说,可自己又算什么大英雄呢,说到底不过一江湖游侠儿。周青一时失神,颜素衣便有所察觉,轻轻道:“又想起她了吗?慎之哥哥,素衣一定会好生心疼你,决不让你难过。”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周青忙岔开话题道:“素衣,我正欲往城中转转,买些稀奇物件也好回去赠人。不知素衣是否有暇陪我同往?”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要买些东西。”颜素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