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未亮,周青便将颜素衣送到她自己房中,自己则继续在房中打坐,过了一个多时辰,周青估摸着城门该开了,便化了妆前去买了干粮饮水,然后再奔向茶山寨大门前那处树林。
颜素衣等天亮之后,在客栈草草吃了些干粮,又自行前去张贴询问。一直到午时,将整个宣州城张贴完毕,才出了宣州城往江宁府赶。这宣州与江宁府之间再无城镇,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出反常。
颜素衣自去江宁府不提,单说周青到了树林,仍隐藏于大树枝叶中。第三日一早,终于看到了林通。只见林通带着两个人赶着驴车似要往宣州城去,周青远远吊在三人后面,以周青的功力想要跟踪别人,少有人能够发现。
待行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那两人想要解手,都朝路边走了两步。周青看那两人正好背对自己,待那两人尿到一半,便将怀中准备好的纸条裹住一片石子,掷向林通。
那林通正坐在驴车上,忽觉一物袭来,下意识的便一侧身,待看清物件,才发现是一团纸,速度并不快,到了自己跟前几乎便停了下来。林通忙将纸团抄在手里,藏于袖中。
周青藏于暗处,见林通收了纸条,便又绕到东北方向悄悄朝那处山坡走去。到了山坡依旧趴在原处,观望水潭边那所房子。
到了午末未初的时候,照例还是那个小厮前来送饭。一切如常,周青吃了点干粮,便趴在那里闭目养神。
到了戌正时分,天上已繁星点点。周青便听得山坡东北方向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心说林通来了。
周青矮着身子往下走了三五步,便站起身来往前迎去。这处山坡比那处水潭高出许多,只需三五步,山头便能完全挡住周青身影。
周青往前走了三四十步,便听得前方一道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可是慎之兄弟?”
周青已听出林通声音,忙低声回道:“正是小弟。”
片刻,林通自草丛中走出,见到周青便快步走了两步。周青此时虽化了妆,但声音未变。林通忙一把抱住周青,低着声音说道:“贤弟受苦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快说与哥哥听。”
周青便拉着林通坐下,压低声音,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说清。
林通听罢,怒道:“好狗,果真是他。那日饮酒,我便见他有些反常,只是未曾多想。自打顺通镖行及颜家找上门来,我才知道贤父子出了事,这便开始留意那狗贼,只是那厮每日里都闭在房中,哥哥实在找不到什么证据。”
“我已在此观察那贼人多日,见他每日里除了早晚出门,其余时间尽在房中。”周青道。
“是啊,也不知那贼厮鸟每日在房中鼓捣什么。狗贼本事当真如此诡异?贤弟本领已是哥哥生平仅见,竟连伤他都做不到,他还是人吗?”
“正是如此,我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讲起,那厮应当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本事比他高的还有不少。”周青道。
“竟还有这种地方?哥哥我当真是井底之蛙。”林通叹气道。
“小弟又何尝不是!”
“不知贤弟有何打算,哥哥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正要求林大哥一事。”接着便将自己计划全盘托出。
林通听罢,心里叹道这兄弟为报父仇当真是不择手段了,自己又何所惜。此人不除,往后有何人能够制他?现在他无所欲求,若是他将来有所求,便是皇帝老儿也挡不住他吧。当下再无犹豫,点头答应。
周青道:“我准备有各种剧毒,你那饭食之中的不过一种,即使在下失手,那厮也万万怀疑不到你。只是仍有一事,怎样才能确定那厮吃了。”
“此事易耳,我有一侄子前些日子被那厮看中,传授了一些心法,正好让他去给那厮送些水果,不是可以看到那厮吃没吃了吗?”
“只是……”周青刚想说出顾虑,林通便接道:“贤弟疑虑哥哥知道,你且放心,哥哥自不会害自己子侄,只需到宣州城买些时令鲜果,让我那侄子前去表表孝心即可。我那侄子自幼随我长大,对我言听计从,断无不允之理。我再安排他回来时顺手带回饭篮,我便可知那人吃没吃,到时再设法通知贤弟。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好,如此便有劳林大哥了,咱们后日动手,若林大哥下药得手,只需在院中舞剑,若未得手则舞刀。若那人吃了,则舞枪,若没吃,则舞鞭。我这几日常见有人在院中舞刀弄枪,想来无人怀疑此事。只是,我于此处看不清人,林大哥需穿一件与众不同的衣服。”周青细细说道。
林通听完,暗赞周青心细,笑道:“此事更易,哥哥生长在北方,不似南方人耐热,到时我便只穿短裤耍弄一番。现在其他人还穿着短打,哥哥我早就光膀子了。”
“如此甚好,这样便再无人能看出端倪。”
“好,咱们便如此说定,后日依计行事。得手舞剑,未得手舞刀,吃了舞枪,未吃舞鞭。”林通又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