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殿内,大将军伍子胥向吴王阖闾奏报:“启禀大王,延陵守将无弃与副将解冷发生冲突。纠缠中,无弃被解冷一剑刺死。无弃乃公子季札从前的家臣,曾于公子季札有救命之恩。涉及王室宗亲,滋事体大,微臣不敢擅作主张,请大王定夺!”
“何事纠葛,闹得如此严重,竟生出命案来?”吴王目光炯炯地盯着伍子胥问道。
“据邑臣奏报,缘起无弃巡视途中,在一拐弯处,有一老农推着瓜车,避让不及。撞到了无弃的坐骑,马儿受惊,将其摔翻在地。无弃恼怒,鞭笞农夫。恰逢解冷从巡逻归来,言道农夫与其相识,望其网开一面。无弃不肯,便因此起了争执,推搡中,误将无弃刺死。”伍子胥详详细细地回答。
“从事发经过看,确是事出突然,非蓄意而为之。”吴王晗首沉思。
“是。”
“解冷现在哪儿呀?”吴王问道。
“他见闹出人命官司,便自缚于军中,请求一死。”伍子胥禀道。
“他倒实在。”阖闾颇有几分赞许。
伍子胥迅速瞥了一眼吴王道:“解冷自到任以来,守城将士一扫颓废态势,军纪严明,在与楚军交战中,战绩斐然。可以说,解冷是一位难得的干将。反倒是无弃,资质庸碌,一直以来,敷衍了事,看在老公子季札的面子上,才始终没有动他。”
“话虽如此,人死了,总得给一个交待,更何况他与老公子季札颇有情谊。”阖闾沉吟道。
“是。所以,微臣不敢擅做主张。”伍子胥恭敬禀道。
“老公子季札乃寡人唯一尚在人世的叔父。即使寡人见他,也得敬让三分。”阖闾脑海里迅速闪现出一个个人选,可一个个皆为不妥,极是伤脑筋。
“若是寻常大臣前去,一来若处置不当,引发骚乱,恐于大王声望不利!二来,军中向来重情义,非有声望者不能掌控住局面!”伍子胥谨慎地建义。
“依你之见,何人合适?”阖闾问。
“公子季札出身王族,又极负贤德名望。微臣以为,可在王室宗亲里,选一位身份尊贵又俱声望的,前去延陵办理此事,以示大王对季札公子的重视。”伍子胥提议道。
“王族中,得享尊位的人不少,除此之外,还要能处理军中事务,谁呢?”阖闾自言自语道,接连想了几个人选,先后给否定了。突然,他欣喜道:“着太子前去!他在外带兵,熟悉军务,而且太子幼时曾与王叔有过一面之缘,此番正好借机共叙天伦。”
“大王所言极是。老公子与太子,一脉相承,又许久未见,自然畅欢融洽。”伍子胥附议道。
“先稹。”吴王朝门外唤道。
“在,”先稹忙不迭地赶来:“不知大王吩咐何事?”
“太子回来了吗?”吴王问道。
先稹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太阳都落山了,想必快回了吧。大王要是有要紧事,老奴派人出宫寻找。”
“不必了。你去传一声,让他回宫后,来见寡人。”吴王吩咐道。
“是。”先稹见吴王没有别的事,复又退至宫门口,打发底下的小公公去看太子是否回来。殿内留阖闾和伍子胥继续商议其他要事。
叔雍驾着马车刚进德阳宫前的宫道,远远就望见先稹站在宫门口焦急地等候,心知必有要事,他开口打招呼道:“先稹大人,久候了。”
先稹来到车驾前作揖道:“太子殿下,您让老奴好找。大王有要紧事与殿下商议,请太子随老奴到昭德殿一趟。”
“什么事?还劳烦稹叔跑一趟。”夫差掀帘问道。
“太子此言折煞老奴了,替大王、太子效劳,是老奴份内事。”先稹乐呵呵地说:“具体的,老奴也不太清楚,好像与老公子有关。”
先稹平日里谨言慎行,一切朝政大事,断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惟独对夫差例外,一来他身为储君,迟早一天要登上王位;二来他是阖闾儿子,先稹希望太子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谋策,减少他们决策上的冲突,让父子俩关系更融洽。因此,他在一些重大事情上,会悄悄透露些许讯息。
夫差踩着脚凳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季子下马车。他温柔地说:“今天累了,回宫好好歇着。处理完父王交待的事情,就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