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人极力控制情绪道:“是啊,是啊。看我老糊涂了,这大喜的日子,让大家见笑了。”
荀夫人的举动,触动木珙心怀,似劝慰荀夫人又似劝解自己,道:“孩子们长大成人,咱们也好放手了,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去罢。”木老爷嗓音略显颤动,显然,他十分不舍。
“是啊,是啊……”荀夫人喃喃着,为儿子操了二十几年的心,从今天起,要放手了,她又高兴又难过。
待荀誉返回时,众人频频举杯,向他恭贺新婚之喜。
夜深了,筵席散去。夫差、季子宿在木府西别苑,透过窗户,恰好能清楚地看到新人的房间。此刻,那里灯火通明,季子静静凝望着那儿洒出的烛光。夫差看着她呆呆地出神,打趣道:“我的夫人,你该不会想着闹洞房吧?”
季子回过神来,悠悠地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羡慕吗?”
“这有何可羡慕?你我算有情人吧?不也是成亲了!”夫差不以为意。
“撇开成亲那晚见面之后不说,见面之前的迎亲、结礼,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所有的仪式流程,一点印象也没有!”季子懊恼地说。
“仪式不过是给外人看热闹罢了,最重要的是,你与我结为夫妻!这就足够!”夫差安慰她。
季子想想也对,心事稍稍舒开些。
“你若真想,大不了陪你再成一次亲!所有仪礼,按原样再来一回。”夫差爽快地说。
“那在文武百官面前不成笑话啦?”季子哭笑不得,“还是算了吧。”
“所以啊,我就说仪式记不记得不重要嘛。”夫差环揽着季子的纤腰,哄着她。
“我跟你的成亲礼,仅仅记得见面之前的愁和见面之后的喜。”季子轻叹道。
愁什么?”夫差轻磨着季子耳鬓,“怕我长得丑?像个歪瓜裂枣?”
季子一拳捶在他胸前,没好气地说;“是啊!”
“哎哟哟,疼!疼得厉害!”夫差假装吃不消:“你这是谋害亲夫啊?”
季子见他装腔作势,狠狠地又揍了一拳。可是用力太大,反倒把她的手给震麻了,手腕僵着动不了。夫差只好不停得给她揉搓,纤细的小手一块块红痕,他心疼道:“身披几十斤的胄甲练出来的,你那点小力气还是省着吧。若真想出出气,去拿个条帚,好过你自己受伤。”
季子安静地坐在夫差怀里,盈盈地笑着。夫差见了道:“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真让人不懂!”
季子轻叹地声道:“若你与我,能像今晚这样,相守一生一世,该多好!”
“难不成你还想另找他人?”夫差嬉皮笑脸地问。
“不是我要找,而是你。”季子望着夫差峻朗的脸庞颇为伤怀。
“好端端的,何来此说?”夫差不解道。
“自古男人拥三妻四妾,被视作理所应当,自然不必在意妻子的感受。”季子心事重重。
“你今天怎么了?说得话莫明其妙。”夫差见季子情绪低落,轻声相询。
“你是太子,将来要做吴国的王,还会只钟情于我一人吗?你心怀宏图,少不了与诸国联姻,又不知有多少公主守在你左右?想到这些,我,我就整夜整夜地不能成眠……”说到伤心处,季子泣不成声,柔弱的双肩不断颤抖,呜咽着说:“身为公主又能如何,还不如一介平民,就像她木芊芊,有荀誉一生一世一心地待她!”
夫差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想着,与季子彼此相守。如今季子提到了,他确实该好好想一想。沉思良久,夫差开口道:“我确实想让吴国立于诸侯之上,联姻有一定奏效,但不能完全解决问题,所以,还得图谋自强。”
“依你的意思,不会联姻,对吗?”季子燃起希望,抬着泪眼问。
“老实说,我不太赞成联姻,但我的身份摆在那儿,没法给你肯定答复。惟一能确定的,就是不管将来如何,一定不会负于你,这是我所能承诺的!”夫差为季子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身为太子,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为了她,夫差能说到这份上,实属难得,季子破啼为笑,一扫之前阴霾。
“季子,你是第一个我夫差喜欢的女人,于心而讲,我也不愿意把婚姻从属于政事,但有些事,不是简单的愿不愿意就能解决的。一如咱们的姻亲,缘自于政治,一开始皆为各自目的。但不管怎么说,结果还算美好。所以,不要思虑过多,给自己增添伤心烦忧。等将来,我能做主,必不让你伤心!”夫差推心置腹地与季子论说。
夫差最后一句话好比给季子吃了定心丸。是啊,迟早他要成为吴国的君王,到那时,就不必愁忧于国与国之间的姻亲了。
“好,听夫君的。”季子柔软的玉手环着夫差的项颈。
“别想太多,很晚了。你看,新人都安寝了,咱们也睡吧。”夫差在她耳边轻声低喃道。
“抱。”说完季子紧贴在夫差胸口,闭上眼睛当在睡觉。
夫差看破她的小把戏,轻笑道:“好,抱着我的小娘子上床睡觉罗。今天,咱们也来一个千金**,可好?”
季子羞得紧紧抱住不放,夫差乐不可伎,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微皱眉道:“太瘦了,这很不好!”
“等吃成个胖瓜,又要嫌弃了。”季子伸出头说完,又埋进夫差胸膛。
“不嫌弃,胖嘟嘟的,抱着睡觉又软和又舒服,可好呢。”夫差逗趣道。
“啐,才不要呢。”季子撒娇道。
“不要不要,听你的。”夫差抱着季子来到床榻,帷缦轻轻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