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夫差整队出发之际,井察子适时出现,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喜忧之色。夫差望着他问:“可有交待?”
井察子这才展露出骄傲神色,夸口道:“我老井出马,就没有对付不了的!”
叔雍闻声连忙凑到近前,急切地问:“妖匪巢穴的位置确切了?”
井察子摇摇头,声言道:“哪能这么容易得手?”
“那你还这么得意?”叔雍顿时兴味索然。
“至少我有别的线索啊!”井察子振振有词地辩驳。
“说吧,具体什么线?”夫差打断二人的吵辨。
井察子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夫差,他说,泊于曾偷偷跟踪息也,亲眼见到他与同伙从庄子东向的一条偏僻小道进出深山。有时空着手,有时扛着一个一个庥袋,因为隔得远,瞧不真切是何货物,但可以肯定不是谷麦之物。那麻袋有三尺长,棱角分明。一开始,他猜是刀剑兵器,后来仔细一琢磨,觉得又不像,因为扛在肩上,麻袋微微向下弯曲,手臂箍住的位置向里凹陷,所以不会是硬物。
“息也抢了谁的货是次要,关键是你说泊于在东边看到他?”夫差皱着眉头问。
“他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井察子十分肯定。
“可我们从山下追过来的速度与时间算,息也驾得马车跑不了这么远!”夫差认真盘算着。
“泊于说,那条道离庄子二里左右。我掐算过了,如果他弯道发现咱们追赶,加快速度,也不是不可能。”井察子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派头,一本正经地分析。
“殿下,眼下没有更多线索,估且相信泊于一次,到那条山道探一探究竟。”叔雍也赞同去试试。
“就怕泊于暗中算计,明着提供线索,实际上将大家引诱到妖匪埋伏之地,从而一举击溃!”井察子直言不讳。
“他们这么狂妄,竟敢袭击守城之军?”夫差震怒。
“唉,虽然一夜没睡,很伤脑筋,好歹盘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井察子打着哈欠。
“什么线索?”夫差见井察子故弄玄虚,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能不能痛痛快快地一次说完?别总是一点一点挤,今天还要进山搜寻呢!”
“他说曾经见过息也对一个女子附首听命,十分地恭敬。那姑娘一袭紫衣,戴着面纱,瞧不见她的真面目,所到之处散发着奇异香气。只一晃眼儿,就消失得无形无踪,只留下淡淡的香味。”井察子做委屈状,“这些情况想想就不可靠,难不成世间真有妖?”
“就算是假的,也要分析他为什么编?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不怕他讲多,就怕他一言不发。”夫差面色凝理地说。
“扯了一晚上,最要紧的就是这两件。”他扯了根细长的茅草,将它一段一段扯碎。“其他的东拉西扯,完全不着边际。你们一块分析分析,这老头说得话到底是真是假?
“泊于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这样吧,叔雍率一队人按照原先的计划,往西搜寻。我和井察子去会会泊于口中的山道。”夫差做了两路安排,他转过头对井察子说:“泊于交待的情况,不管真假,尽数道来,咱们边走边说。”
“是。”井察子马上恢复正色,召集兵士,等候夫差的差遣。
夫差将大部分兵士拨给叔雍,以扩大搜查范围。随后,两队同时出发,分头奔向东、西两向搜查。在路上,井察子将昨晚审问泊于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夫差,而后打着哈欠询问夫差的看法。泊于非常狡猾,所说的事情要么无从查实,要么玄乎其玄,真的如井察子所言,让人无从辨别。
泊于所说的山道崎岖狭窄,许多地方被密实的枯草掩住了径道。现下是四月初,草根部新抽出的嫩草细小葱碧,而秋黄枯草经春雨浸洗,折落烂蚀。一脚踩上去,溜滑软绵,非常容易跌倒。这不,才片刻工夫,已有数位兵士,摔了跟头,身上沾了一身泥污。夫差也差点摔了一跤,他见路旁长着笔直结实的硬木枝,拔出佩剑,砍下一段,劈掉绿叶,拿在手上当作行杖。有了它,行走起来顺畅多了。井察子与兵士们见了,纷纷效仿。大家才没有继续摔倒。
往上爬了近四五里,一泓涧泉路旁,泉水清浅澄澈,有数只晶莹剔透的小虾悠闲地趴在泉底的砾石上。见有人拨动泉水,虾儿瞬间蹿到水草丛里,一晃消失不见。夫差让大家灌满水袋,以备不时之需。
拐过涧泉不久,队伍突然停止不动。夫差抬头一瞧,原来是最前面的黑皮与孚离不知何故止步不前,而观其神态十分诡异。孚离情绪激动,大喊大叫着,挥着长戈向半空乱刺。黑皮则静静站立,莫名其妙地站着咧嘴发笑。原本在他们身后的兵士,由于摸不清他们什么状况,惊吓得躲在远处,不敢近前。
夫差与井察子仔细观察他们的反应,很快就断定,二人中了神秘紫花的毒。他们让兵士退到安全之地,随后取来水袋,穿过杂草丛,闭着气迅速绕到黑皮、孚离前方,将清冷的泉水泼到二人脸上。一阵激冷,神态异常的孚离逐渐清醒。夫差立马命二人跳到开阔处。待到安全,才问他们看到了什么?挥舞长戈的孚离仍面显惊惧,他说自己看到一个凶猛可怕的妖怪朝他扑来,它浑身长着粗密的红毛,趾甲青硬,一抓就是数道血口子,自己的脸被抓得鲜血淋漓,吓得他拼命跟它搏斗!
夫差定睛一瞧,孚离右颊耳根处起了一个包,上面还有一条细长、毛茸茸的腿,夫差上前将它小心拿下,摊在手心递到他跟前,“你被密蜂叮了。”夫差沉着地说。
“什么?蜜蜂?”围观的兵士闻声立刻向他们所处位置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