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语凝,站起身来道:“我自带欢儿出来就一直未曾回去过,也不曾再见过她,听村里人说是在山上发现她的遗体的,也许……是去采药吧。”
多么平淡的语气,听着却另人心中发寒,三十年的夫妻到头来真的就不剩一点旧情了吗?
我看着眼前佝偻的老者,不由想起了昨日他妻子的尸骨。夫妻三十年,竟生生十年分居咫尺不肯见。果然应了诗中的那句:至至亲至疏夫妻。
“别忘了,驻颜蛊只是能使人的表象不衰不变,身体却一样逃不过自然的生死衰竭的。”萧寒月道,“哪怕身体不比当年,她还是坚持着她能做的事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老者看着萧寒月,神色复杂,“我只是不明白……她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下为母者,无一不是一心想为孩子好的。”萧寒月道,“我曾听说琼崖幽山族一向是不与族外人联姻的。三十年前,南洋大乱,才有鲜少几人留在了中原。也许那时,她并不知道和你在一起会这样。”
“你是说……”老者面露惊色,“她是不知道?”
“我也只是猜测,多少你们是夫妻。”萧寒月说着就欲转身离开。却又被老者叫住:“萧道长……”说着泪水又落了下来,“那她当时往欢儿身上种植了驻颜蛊的时候……是欢儿满月那日?”
老者神情呆滞的向前走了几步越过萧寒月继续道:“欢儿因她体内的蛊蚕吸噬早衰……她原以为驻颜蛊能把欢儿恢复如初?”
萧寒月没有回答,只淡然道:“人生苦短,逝者已矣。往世不可待,来世不可追。一切皆有因缘罢了。”
此时已至日昳,今日原本就没有日光现在更显得昏暗起来。
凛冬的寒风吹得破旧的门窗吱吱呀呀作响,老者踉踉跄跄的走到窗前,推来了因年久而十分笨重的窗子,任由冬风呼啸而入。目光越过重重屋檐望向前方覆满了白雪的山的轮廓,泪水从脸颊上滴落,苍老沉重的声音听得出颤意的道出一句:“青山已为暮雪老,陋堂不见旧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