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买就是三千起步,老板一听我要的数目和目的,赶紧把我请到旁边的茶楼里去,要了一间雅间,和我在里面,讨价还价起来。
我和郭鱼没有亮出身份,只说自己是刑部尚书的两个跑腿,替主子来交易,“怎么说呢,老板,我在这不仅仅是要买你的笔,给你一单子做,这笔意义非凡,还是用于科考,将来考试一过,这笔也是未来状元探花榜眼用过的,你到时候招牌一贴出来,赚得不就更多了吗?何苦急于这一时的利益呢?”
“可是,两位小姐,你们也要换个角度想想,进士的人用的是这笔,落榜的人不也是用这笔,这一中和起来,哪能捞到什么彩头呀?而且我这笔,用的竹子是黄金间碧竹,这天底下最坚硬的竹子,笔尖还是最软的羊毛,造价成本也贵,突然要赶制这么多出来,我这也很难承受呀!”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话说到一半,郭鱼就按住我的肩,用折扇掩住我的耳朵:“殿下,这人铜牙利齿是惯于你说不过他的,反正国库报销,别白费这口舌功夫了。”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问:“那么请问,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姑娘,这笔一共九千银。”
得了,一支笔原价一两银子,我要九千支,他居然一分也没便宜。
我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眯眼道:“四千五百银子,这是我的极限,你要是不愿意买,那我也不买了。”
郭鱼说错了,虽然钱从国库出,但是我是储君,未来国库也是我的,这不简介就是我掏腰包吗,不把价格压到最低,不划算。
“四千五百?”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小姑娘,你这是抢劫吧?”
郭鱼缓缓收起了折扇。
“是谁抢劫自己心里清楚,老板不要觉得我年纪小,不经事,就好哄骗,家中有长辈,行商出身,对着商品价格了如指掌,四千五百两,老板已然赚了,就当是薄利多销,赚个名声也好。”
谢琰说了,城中商家黑心,欺负朝官不懂商路买卖,凡事等到报价,砍掉一半,这就差不多了。
他自己就是跟精明的商人。
老板听后,沉吟了会,许久才摇摇头,似乎有些为难,“姑娘,这还是……”
“既然老板不愿意,那我也免得强人所难了。”我见机就走,果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慢着!”
回去的路上,郭鱼一直钦佩地摇着她的折扇,笑眯眯地道:“厉害呀我的殿下!这么简简单单就谈妥了,你家那位行商出身的长辈是谁呀,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这次谈判,的的确确多亏了谢琰,要不是从他那里事先知道了低价,难得谈得这么顺利。
但是凭着郭鱼这见色忘义的人品,谢琰生得比她那小青小绿要强一百倍,我甚至还要提防着她和谢琰见面,更别说介绍了。于是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是我父君,居住在禁中,不是你相见就见的。”
郭鱼撇撇嘴,“小气。”但是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生父不是前朝皇帝李徽之吗?为什么在宫中还有一个父君?”
“不是亲生的,他商户出身,名义上养育我。”
也许是这五年谢琰被囚禁在永和寺礼佛,所以像郭鱼这样子在这五年内才晋上来的人就不知道我和谢琰的关系。
“哦……”
郭鱼若有所思,“令尊真是个能人。”
我和郭鱼就开始谈谢琰,由于郭鱼有点特殊,我以区别对待,刻意绕开了谢琰最引以为傲的美貌,谈起了他的聪明。
以谢琰为话题,我竟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有这么多话可说,谈起他精通琴棋书画,和他下棋,无论怎么努力,也赢不了他,他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懂得太多,凡事可以给我斟酌,出谋划策……
路过市集时,我突然就看到了买棉花糖的小铺子。
想起上次和他抢糖吃,那委委屈屈的样子,突然生得有些可怜。
又念及这次他帮了大忙,我于是就去打了五六个棉花糖,交叉握在指缝间,扛着往回走。
一路上把许多小孩子都馋哭了。
郭鱼顺路把我送回到宫门前,笑眯眯地说:“没想到殿下也是个多话的人。”
她顿了顿,接着道:“平时大多时候,都是我说,殿下听,我说十句,殿下也就回我一句,这一谈到令尊,没想到殿下居然能说这么多。”
我微微皱眉,觉得这“令尊”二字莫名有些不顺耳。
她朝我拱手:“臣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