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平静的看着他,道:“我并没有在神殿之中任职,你无需以下属之礼待我。”
陈尺低着头,惶恐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您是知守观之人,就算司座大人在您面前也矮上一头,何况小人。”
方谦微微一笑,道:“我见过的洞玄修行者之中,论不要脸你当属第一。”
陈尺脸色微微发僵,却是依然保持着极为恭谨的神情。
“大人谬赞了。”
方谦叹息一声,实在不想继续看他演戏,便直接道:“你找我来到底有何事?”
陈尺立马便将之前给酌之华的解释说了一遍,把之前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曲妮身上。
看他说的有声有色,似乎发自肺腑,方谦忍不住在心里给他了一个双击。
他冷漠的看着他说道:”“同为响应神殿号召而来的同僚,月轮国如此做派,分明是没有将神殿的谕旨放在眼里,我希望等到了左帐王庭,你还是这个说辞。”
陈尺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他立刻一脸肃然的拍着胸脯道:“您放心,这本就是曲妮那个老家伙包藏祸心,属下到时候一定全力指证于她。”
方谦看了一眼草甸上那个老迈的身躯,冷笑一声,他早就看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不顺眼了,这次就找个机会给她个教训,让她以后少出来做点妖。
“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以后没事别找我。”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跟陈尺呆久了,他真有点怕被他带偏了。
明明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讲道理的世界,怎么就变成溜须拍马的职场生活了?
之后的日子里,因为月轮和墨池苑之间本就有着龌龊,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二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冷到了极点,虽是同样的目的地,但一路上都是相隔甚远,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方谦倒是感觉不到那种气氛,他一直呆在马车上照顾莫山山,变着法的拿些好吃的出来,倒是把本来有些清瘦的莫山山养的丰腴了几分。
尤其是此次之后,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莫山山对他比之前不一样了许多,似乎更容易害羞,也更容易生气了。
他们一行深入荒原,由东北再折西北,便渐渐看见了天穹远处那抹仿佛处于云间的山影。
这是岷山,世间最雄奇险长的山脉,从荒原深处连绵延展到临近长安城的所在,如同世上天南地北间的一柄长剑,分割了东西。
岷山中段有一座被蛮人称作扎什的山,翻译过来便是天弃山,被昊天所遗弃的山。
天弃山的东面有一片肥沃的草场,左帐王庭便在此处。
时已隆冬,天寒地冻,不过此处的草场却仍有不少地上生着茵茵青草,凛冽的冬风在这里似乎也变暖了许多。
草场上一片片连绵起伏的白色帐篷,如同一大团白云聚在一起,走近这些帐篷,便仿佛踏上了天穹一般。
百名神殿骑兵,几十燕骑,百余运粮的车夫,加上墨池苑的数十人,看上去气势极为不凡,有种来势汹汹的感觉。
而不远处,月轮国的队伍只有寥寥二三十人,倒颇有几分凄凉之意。
王庭的一支骑兵将两支队伍分别迎了进来,许多人的目光都极为怪异,尤其是中原其他各国的使者护卫。
千余马贼被歼灭,如此一个不过百十人的粮队几乎毫发无损。
哪怕他们知道书痴,剑痴俱在,也不免感到几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