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虽然它并不温暖。
王西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在医院门口等车,他踱着步,让自己不会在寒风中冻僵。
一辆略有些拥挤的公交车喷着尾气停下,有人上车,下车。
这并不是王西等的车,他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可他却突然僵住,透过雾气腾腾的玻璃,他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李若拙正冲着自己微笑。
被手抹出的小窗口水珠滑落,李若拙消失,公交车发动。
王西深深呼出一口白气,目送它远去。
咚——
巨大的声音传来,车站内的人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令人牙酸的刹车声连带着撞击声再次冲击着众人的心理。
发生车祸了,现场一片混乱。
不远处的路口,一辆油罐车侧翻在地,而中间,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已经被压成废铁。
刺鼻的汽油味传来,王西瞳孔骤然收缩如针,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轰——
巨大的声音将站台的广告玻璃震的裂如蛛网,强劲的气浪直接将王西拍倒在地。
背上像是狠狠挨了一棍子,火辣辣的剧痛无比。
他艰难的翻个身,后背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觉舒服了许多,胸口剧烈起伏,嘴里有着浓郁的血腥味,耳边嗡嗡作响,他想起身,可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头脑有些发懵,依稀间,他看到白大褂的李若拙蹲在自己身边。
李若拙在说些什么,可王西完全听不到,只是无力的喘气。
李若拙从兜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把王西胸口切开,王西能感到他放了个什么进自己的身体。
眼皮越来越沉重,王西头一歪,昏了过去。
灰暗的天空,干涸龟裂的土地,一口老井旁生着一颗只有几片绿叶的垂柳,垂柳树下,一个破烂的布偶靠着。
布偶的样子远远称不上可爱,身体好似被野兽啃食过,残缺不堪,细密的黑色线头拖得到处的都是,而布偶的嘴被缝合起来,一只快要脱离身体的胳膊抬起,遮挡着并不存在的阳光。
这里是王西的精神世界。
老井中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布偶身后的黑色细线爬入井中。
有吃的了么?好饿啊……
再次睁开眼睛的王西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是面沉如水的徐白。
“感觉怎么样?”徐白语气充满关切。
王西本想说自己没事,可胸口隐隐作痛。
徐白按住想起身的王西:“你别乱动。你被爆炸溅起的铁片钉进胸口了,还好穿的厚,只是有点皮外伤。”
铁片?王西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
徐白给他倒了杯水,接着道:“听说是车突然爆胎,轿车司机酒驾,油罐车为了躲小轿车,方向打急了,再加上路滑,就撞了,之后,你就在这里了。”
“新闻都在刷这个。”徐白深吸一口气:“我当时都快吓死了,我以为你在那辆车上呢,真的是……”
王西喝了点水,勉强咽下,一种发自内心的恶心感让他有些意外,应该还没到时间啊?
“跟你说个事,”他声音沙哑:“我在那车上,好像,看到那个医生了。”
徐白霍然起身。
房门被推开,李文润带着田方走了进来。
徐白看了一眼,“你们先聊。”
“你还好吧?没什么大事吧?”李文润一脸焦急:“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快吓傻了……”
“没事,只是有些擦伤。”王西扯出个笑容:“我离的比较远。”
李文润还不放心,围着病床仔细检查。
片刻,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家里说。”
王西有些傻眼:“家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