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凌醒来的这一日,正是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每年的这一天,远游的人们都会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开始准备过年的相关事宜。
“表哥,喝点汤吧,我亲手炖的,熬了两个时辰呢。”宇文砚舒端着熬了一上午的野菌山鸡汤推门而入。
独孤凌披着衣服拥被坐在床上,倚着靠背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自从他醒后,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回避询问他受伤的缘由,他自己也闭口不言。
见她进来,勉强挤出几丝微笑,还没开口就先咳嗽了几分:“我家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咳咳。”
宇文砚舒见状赶紧疾步过去,放下鸡汤,不满地道:“不舒服就躺着,自己作病呢。”
独孤凌看着她急火火的样子,只是看着微笑。
看的宇文砚舒浑身不舒服,前前后后看看自己的着装:“我有什么问题吗?”
独孤凌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来:“阿璘去哪儿了,还只我醒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阿璘哥哥他……”宇文砚舒面色黯然:“他遭人暗算中了奇毒,夏大夫正在帮他逼毒。”
独孤凌愣了一下,许久才反映过来,木木的哦了一声,算是了解。宇文砚舒觉得奇怪,表哥自从这次醒来之后便与以前大不一样,整个人都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别说以前的意气风发了,就是一点正常人的精神也没有。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子废了?不可能啊,为了不影响他接受治疗的心情,他们可是商量好了的,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没有谁有理由这当口提这事。
宇文砚舒思来想去,想到那时候独孤姮忧心忡忡的对她说的话:“哥哥是追着元姐姐去的,无论是心想事成还是事与愿违,总归是条不归路。”
那时宇文砚舒还不大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些,追不回情难回,追得回有家难归。只是现在看,这个难回的情劫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喝了汤,又陪着独孤凌说了一会儿话,重伤未愈的人身子虚弱,坐久了难免困乏。宇文砚舒见他精神不大好,连忙替他脱衣盖被,嘱咐其赶紧休息。
自己到屋后一处不起眼的小山洞去看正在治疗的萧景璘。这个山洞是秋朝阳拾柴火时偶然看见发现,洞不是很深,约有半间屋子那么大,但是口小腹大,洞口放下用茅草编织的帘子,俨然就是一间四周封闭的房间。
那时他们正在准备搭建专门给萧景璘治疗的屋子,这样的山洞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省去了他们多少的功夫。
没到洞前,就看见秋朝阳靠在石壁上,左腿压着右腿,半眯着眼睛,坐在洞前有一下没一下把玩剑柄上的穗子,整的跟个窝墙角晒太阳的乞丐似的。
“呦,秋大爷这是——落魄了?”宇文砚舒压低声音,故意对着他嘲笑,也不知是为什么,每每看见秋朝阳,她总会忍不住言语上调戏几句,虽然多数情况下属于迫不得已的甘拜下风,但是屡败屡战,精神可嘉。
秋朝阳眼睛半睁半闭,爱理不理的看了她一眼,只当没看见一般继续挑着剑穗打发时间。
宇文砚舒惊讶,这不符合他平日的性子啊,哪次她刺他一句,他不是更犀利的还回去,今天突然这么安静,她倒好像有些不习惯了。
宇文砚舒暗暗呐喊,脚下不停的走到洞前,掀开厚厚的帘幛往里瞅了一眼。洞的正中间一只大浴桶放在下面烧着火的石头上,萧景璘整个身体在热气蒸腾的桶里,面目被腾腾白汽蒸的有些模糊不清。夏启扬在另一边不停的配着各种药物,时不时丢点稀奇古怪的东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