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等一等,等……等我。”夏启扬气喘吁吁的撩起被野草树枝刮得凌乱不堪的衣服下摆。
走了大半夜还没能休息,夏启扬现在恨不得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着走。再看看前面脚步依旧不乱的萧景璘,心中感慨更深,同样是人,怎么他就这么不如别人。
还好,前面一直埋头走路的萧景璘听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真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夏启扬。
萧景璘的眼神冰冷深邃,看似不经意的一眼,却让被看的夏启扬觉得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夏启扬忍住心底毛骨悚然的感觉,抬手擦擦汗:“萧兄,怎么这样看我?”
敌人来袭的时候,萧景璘刚刚浸入到药桶中,一感到杀气立即腾空而出,匆忙间只来得及披上外袍。敌人来的很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来的人都训练有素,就在他反应的一瞬间,对方的杀招已经到了眼前。
他的剑放在药板上,被夏启扬惊吓中,连同铺着的药材一起打翻在地。电光火石间,他只能徒手扭身避开紧要的地方,但是腰侧死角刺来的一剑却无论如何也闪不开,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
勉强过了几招,萧景璘发现自己现在的功力大不如前,周围敌人环伺,他自保尚有困难,何况身后还拖了夏启扬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呆子。于是,他一脚踹飞他药浴的木桶,趁那些人被扑面而来的浓郁药味刺激的闭上眼睛的空隙,当机立断的拉着夏启扬奔出了山洞。
本是想去寻找宇文砚舒他们,让他们一起走,但一想到手无寸铁的宇文砚舒和身受重伤的独孤凌,一咬牙,狠狠心拖着夏启扬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江南的群山连绵不绝,层层叠叠,不知其有多少峰头,一旦隐入其中,想要被找到也非易事。
但是,这一路走来,萧景璘越想越不对劲,那些人分明之前追杀他的人是一伙儿,有目标、有组织的冲着他而来。看他们来势汹汹,准备充分,可见之前准备充分,就等着将自己一举拿下。
这些人究竟是何人?似乎自从他离开京城,他们就一路尾随,伺机刺杀。
而这个夏启扬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舒儿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就这么巧的遇到了一个知道这种奇毒的医生,又这么好心的收留了他们,还不计一切,尽心尽力的为他和独孤凌治疗。他不是砚舒,傻乎乎的相信医者仁心,相信陌生人。在军营中直接或间接杀过人的军医还少么,各为其主罢了。
所以,早在开始他和秋朝阳就暗中调查过这个人,当时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才任他作为,而如今看来,他们的确是病急乱投医,找错人了。
“你主子是谁?”
夏启扬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有一丝迷惑:“什么主子?”
萧景璘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嘲讽。
夏启扬忙说道:“萧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我误会了,还是你不敢说?”萧景璘上前一步,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气势直直压过去。
“真的误会了。”夏启扬被他进一步的气势吓得连忙站直了身体,气也不喘了,急的摊开双手:“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家里祖祖辈辈都住在鱼儿巷,靠行医度日,我们家有祖训,一生钻研医术,决不可有心害人。”
东方天际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青蒙蒙的云起笼罩在各个山头,飘渺犹如世外仙境。
萧景璘看到夏启扬一脸急切的解释,生怕被误会的样子,心中一哂,就是这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居然把他和秋朝阳、独孤凌都蒙了过去。
“那你如何解释,独孤公子的配药中何来的紫金血藤。”
血藤是民间常用的活血行气的药,但人们常用的也只有生长在林下或溪边的大、小血藤,再讲究一些的人家会用黄皮血藤。但这紫金血藤生长的地势险恶,很少有人能挖到,所以珍贵异常,除了王公贵族,基本连一些官宦人家都很少用的起。
而这个自称祖辈世居一隅的小小大夫,却能出手如此大方,每次的用量都让人为之咋舌。这些还是一次偶然的聊天中,宇文砚舒曾好奇的跟他说起,那时候宇文砚舒还大赞夏启扬心善,为了救独孤凌居然用上这么稀罕的药,感动的一塌糊涂。
“啊?”夏启扬没想到萧景璘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一时间膛目结舌,他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这一下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萧景璘抬起右手,慢慢的攀上夏启扬的脖子。
借着晨曦的微光,夏启扬清楚的看到萧景璘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心中胆寒。手忙脚乱的想要挥开萧景璘的手,但常年泡在医术中的人又怎么会是久经沙场之人的对手。他只觉得脖子上的手像一把钳子夹着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
萧景璘心中恨极,若不是眼前之人,他何至于如此狼狈的逃窜,甚至不知道舒儿此刻的情况如何。他们三个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身受重伤,只靠秋朝阳一人保护,若是舒儿受到伤害,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