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家的儿媳,应该都有难为的时候吧,像颜觅,明明司徒远的那些爸爸妈妈不是颜觅亲的公婆,但叫她去干嘛的时候,她还是得干,不干就叫不尊老,不干就要被谴责。
因为那些公公婆婆虽然管得宽,但相对来说对颜觅还不错,对司徒远和两个孙儿是真的做到和关心自己亲生的儿子和孙儿一个程度。
但现代的人思想越来越独立,越来越追求自己的个和心灵自由,自然就很需要私人环境,可身边的环境总是不允许。
总有那么一两个机会或者说是孽缘吧,让自己和不是很喜欢的人捆绑在一起,然后在不是很喜欢的次次忍让又在此过程中发生一些暖心的事情而将这个感情延续。
直到最后,确实还是很讨厌这个人,但是已经和这个人分不开了,这种社会现象叫,典型的惯性相处后遗症。
也不是说这种习惯不好,很多人在老去的时候,都是靠这个惯性相处后遗症慢慢活下去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而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发展,只要自己还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就必须遵守这个唯物主义的观点,只因一个原因,都害怕孤独。
第二天,作为儿媳妇去机场接公公婆婆,像接老年旅游团的颜觅,再见到公公婆婆之前,就可以很高效自然地切换到了对他们保留很好的相处记忆的一面。
其实除了平时在作息,言辞,穿着各方面他们用老古董的方式管了太多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但老人家也是以爱的名义在努力关爱着他们,思想不同,表达的方式就会不同,面对沉甸甸的爱,那就只能需要晚辈慢慢去消化了。
毕竟在爱他们这件事情上,他们确实是凭着自己的一把年纪付出了很多,这么老都是可以完全过自己的人生精力都不够,还要分出精力来关心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一些原因而捆绑在一起的人,确实是很值得感动的一件事情,虽然这份爱有时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颜觅乔装进入到接客区域,看到公公婆婆们手上戴着一模一样的手环,方面队友不走散,然后老男士们笑呵呵帮忙推着行李,老女士们一边整理自己的丝巾一边弄自己的小包掏出手机和亲生的家人报平安好不热闹。
颜觅抱着一怀的保温杯喜茶等着公公婆婆们居然有些羡慕,甚至都在想以后自己老了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精力十足,妈妈在世时也这样,妈妈和他们一样的年纪。
想着想着,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亲生的爸爸妈妈不在了,然后化成好多个不是亲生的爸爸妈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平时嫌弃着嫌弃着,莫名其妙就在某一时刻意识到,自己离不开这些人,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变成了自己的家人。
鼻子有些微酸,眼睛微涨的颜觅挥舞一只手臂叫唤着带着一群老花镜的公公婆婆,她的人生绝壁是史无前例,连公婆都可以独特到别人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的场景。
老太婆们听到颜觅的叫唤,高高兴兴地小跑围了过来,并不是来拥抱她的,而是揪着她的穿着平头论足起来。
“呀,深秋只穿一条八分单裤打底,脚踝露外面容易寒气入体的呀!回去妈我给你分条新买的秋裤!”
“就是就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可不能这么不注意保暖脚的呀,老了容易腿脚不利索,不听老人言是要吃苦头的!”
“是的呀,平时工作被迫穿得少不利于养生就算了,咋平时还自己为难自己呢?这孩子脑袋是不是瓦特掉了?”
说着又是弯腰看看她的裤子,又是翻翻她破洞漏风的时尚外套,连扎起马尾在寒风中露出后脖梗的后脑勺都被看了又看
颜觅直接很无语地想说,这些婆婆一点时尚观念都不懂,还想要改造她,又烦又感动的,抱着保温杯不耐烦地看标签分着瓶子。
公公们也到了她身边,保镖们顺利从他们手中接过所有行李,然后快速有序地搬回车上,并引导众人有序离开机场。
公公们拿到自己的保温杯,又开始抱怨,“这冲茶的水是不是没烧开呀,茶味儿不纯!太不会做事!”
“大冷天的来接我们也不知道叫司徒远来受这个苦,在家等我们就好了嘛,真的是不懂事儿!”
“你别说她啦,伺候长辈的事儿她哪里做得好,家里有那么多保姆她早已四体不勤。”
抱怨的长辈们却都将她围在最中间给她挡风,也防机场被粉丝认出来,其中一位公公还从兜里掏出自己随身带的芝麻糖,递给颜觅吃。
正是那个说她不会泡茶的公公,还很不客气地给她,像施舍乞丐一般的语气。“喏,我亲手做的,不吃就是不给面子噢!行李箱里还有一小麻袋,回家给你拿!”
颜觅接过糖一边翻白眼一边吃,一老太婆不知何时终于从她包里掏出一条还带着标签的丝巾,很丑很显老的那种花色,偷袭式地从后套住她脖子绕了两圈,差点没将还在嚼糖的颜觅噎到原地送走。
见她后脑勺彻底被包住了才心满意足地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睁大她那浑浊的双眼看着前面的路小心翼翼地蹒跚迈步。
颜觅被勒得才差点弄出条件反射反手给她一个过肩摔,还好没有酿成惨祸,见她脚步不似另外的老太婆灵便,伸手扶住了她瘦骨如柴,满手斑痕的枯手。
都是岁月的痕迹啊,这老太太,看样子是霸道善良了一辈子,典型的中国式妈妈。
不是说,有一种冷觉得你妈觉得你冷吗?这一点,这老太太比颜歌女士在世时,做得还好,这些人也从来不将她当明星,该喝斥小辈的时候从来不留情,在护犊子的时候身姿矫健得很。
颜觅才一次感受到这些公公婆婆的关怀就有点受不了,又烦又想哭的,真不知道司徒远刚刚活过来那几天,几乎两年的时间里,天天被爸爸妈妈们各种体检各种关心各种鼓励,甚至陪练有多痛苦了。
当公公婆婆们都上车完毕,确认安全后,颜觅才上了最后排的那一辆车,给司徒远打电话让他放心早点回来,浓重的鼻音说话不是很清楚,嗓子齁齁的,那些讨厌的老头老太婆,总是很轻易就能将她弄哭。
打完电话颜觅又记起自己生第一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身边也没有一个亲近的长辈可以教自己,为自己分担。
当以为只有保姆时,这些婆婆不离不弃,指使保姆干这儿干哪儿给她煲汤补体什么的,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汤营养更好,天天厨房吵得像菜市场让保姆一度吓到到想辞职。
半夜她们起夜的时候,也会习惯性地来看她和孩子,基本上起夜都是凌晨两三点,也就是那会儿程囦半夜喝奶的时候,疼得她死去活来时,那些陌生的老太婆一个换着一个,轮班制地给她送鼓励并传授保姆和颜觅一些自己过来人的经验
这群讨厌又可爱的老人,颜觅想着想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趴在膝盖上埋着头抖肩膀,许久一直抬不起头来,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