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或许累了,或许担心大哥一家子,两人早早回寝室睡觉。穆阳萍独自一人守着电视机,守岁必须过凌晨,这是老规矩。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瞧电视,心思转到跟哥哥的聊天上,有些事情不能让爸妈知道,免得两老担惊受怕。
“哥,你那边怎么样?”
“有点严峻,食品物资都是靠配送,还采取限购措施,口罩什么的没有货,听说过几天会好,全国各地支援的物资会送到。”
“口罩按常规明天就能寄到,你们外出一定要戴上。”
“知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已确诊10例,疑似的不知道。”
“你也要小心,爸妈就靠你啦。”
“放心,你们千万别出事,否则爸妈受不了。”
“我知道。”
……
电视上传来倒数的声音,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点钟声响起,全场沸腾。往年这时是最**的时刻,全城烟花鞭炮声此起彼落,响彻夜空,照亮整个天宇,成了不夜天。
穆阳萍关了电视机,上阳台往窗外看了看,今夜静悄悄的,与往年大相径庭,偶尔响起的鞭炮声,一恍而过,又复归安静。
往年连续不停的鞭炮声不能让人入睡,今晚想再听听就难了,唉,这年过得……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诶,睡吧。
初一、初二,确诊人数“噌,噌”上升,全区确诊四十二例,被省市防疫中心上升为重疫情区,高速公路封道,市区封道,通知一个接一个发下来,搞得人们心头沉甸甸的……
穆阳萍居住的小区共有50幢老式楼房,最高六层,六百多户人家,一千七百多人口,年轻人不愿意住在这样的旧小区,买了新房就搬走,基本上都是老头老太还有外来租赁人员。小区有一个社区活动中心,临街门面房有小超市,理发店、药房等,属于开放式小区,共有九个出入口,人员进出自由。
疫情发展趋势越来越严峻,街道要求居委会控制人员出入。老头老太太们不怕病毒,对居委会的通知置之不理,尤其是朱老伯到处嚷嚷:“老子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这小病小灾的都能吓成这样,没出息。”
麻将照搓,白搭照聊,街舞照跳。社区中心、广场上人满为患。居民们的日常生活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穆阳萍警告爸妈:“您们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大家不是都没事吗?”
“您们在家里呆不住了,要外出必须戴口罩,不要跟人家面对面说话,上楼把口罩扔掉,每次回家要洗手,知道吗?”穆阳萍不厌其烦地讲解预防要点。
有时讲多了,爸妈觉得烦,说:“好,好,我的小祖宗,我们听你的还不行吗?”
到初三那天,家里储备的蔬菜吃得差不多了,穆阳萍遵守自己的诺言,领上老太太的懿旨,破天荒早起去菜市场买,小区似乎了安静许多,行人也很少。
回家时,妈妈没有出去,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广场上跳舞,她奇怪地问:“妈,您没出去?”
“哎,你还不知道吧,对面海棠小区有人确诊啦,小区开始封了。”
“啊。”穆阳萍吃了一惊,急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呀,这个消息立即在小区传遍了,你朱老伯也乖乖待在家里,这老头整天说不怕死,你看,原来他不怕死是假的。”
“您和爸也不要出去,在家里看电视。”
即便如此,仍然有不怕的,还在小区里转悠,聚在一起谈论疫情,纵论天下大事。
中午,大哥来消息:“小妹,再寄些口罩。”
“不是刚寄给你吗?”穆阳萍奇怪地问,300只口罩够戴一段时间的。
“寄来的300只口罩我已分给同事,他们手头一只口罩都没有,我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