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生抿了抿鬓边的头发,“没事的,阿俏不委屈。只是阿俏很好奇,婶娘为什么这么想我死?”
赵显张张口,嗓子像是哑了,发不出声音,再开口时声音干巴巴的,“你婶娘许是信长春道长的话,算了算八字,说你八字克她,便起了坏心思愚昧妇人罢了”突然想起当朝天子也信奉道圣,眼前的小阿俏好像也是道术堪舆的能人,声音再哑了哑,“长春道长招摇撞骗,搅得许多宅邸家无宁日了,崔佥事他母亲信奉长春道长,长春道长说她与她儿媳八字不合,崔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让崔佥事停妻再娶,崔佥事近日愁云密布,很是焦虑你婶娘就是一时间受了蒙蔽,阿俏别多想。”
这叫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檀生自己就是个大神棍,赵显在用同样的方式糊弄她?
檀生觉得自己的智力受到侮辱。
赵显正欲再言,门外“叩叩叩”三声,随后一口别别扭扭的官话,“老虎人请老耶和姑凉七次饭”
“老夫人请老爷和姑娘去吃饭。”檀生面无表情地翻译。
赵显大窘,和檀生一道一路往松鹤堂走,路上没话找话,“听说老夫人给你拨了四个丫头?”
檀生点点头。
赵显背着手笑起来,“都叫什么名儿呀?我记得小姑娘最喜欢给丫鬟改名字了,阿龄给她的丫鬟来来回回改过四五次名字”
“高的那个叫谷穗,稍矮点儿的叫小麦。”
赵显笑容敛了敛,昧心赞扬,“挺好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粮食总是不能缺的。”
檀生点点头,理直气壮也觉得好,“家里还有两个,一个花,一个叫小妮。”
赵显绞尽脑汁想赞扬的词句,“也挺好的,朴实无华是大家。”拐过游廊,赵显沉默许久方道,“我哪日还是去寻个教书的先生吧。”
学问倒用不着多高深,只要有最基本的审美就可以了
将拐进松鹤堂,里头倒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热闹,赵显的两个庶女都在,一左一右地奉承着老夫人,听檀生与赵显来了,当下迎了上来,都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叫檀生“大姐姐”。
檀生还了礼,一人送了一只小香囊。
老夫人笑着问檀生习惯不习惯,还缺些什么,檀生一一答了。老夫人便笑道,“今儿不算给你接风,阿龄身子不舒坦,缺席不成筵,哪日等人齐了,咱们再隆隆重重地给阿俏摆一桌。”
人齐了?
等李氏出来了,等赵华龄不使小性子了?
赵显脸色瞬时不太好了。
一顿饭吃得客气,两个庶小姐分别被自家姨娘身边的阿嬷领走,赵显预备带檀生在宅邸里逛一逛,哪知半道被老夫人叫了过去,檀生便带着官妈妈独自去了藏书阁。
赵家的藏书阁不算大,统共三间房。
檀生一间一间地转悠,时不时抽出一两本书来瞧一瞧,这里的书多是赵显考科举时候留下的,上面细细密密写满了他的注释和理解。
檀生看得津津有味。
哪知,刚抽出一本书来,“啪嗒”一声,一叠拿麻绳扎得严严实实的书信掉在了地上。
檀生弯腰去捡,哪知信封上写着“阿九亲启”四个大字。
檀生的心突然砰砰砰跳得快极了。
这是赵显的笔迹这一扎信上,每一个抬头都写着“阿九亲启”
这是赵显写给那位阿九的信,她娘口中的那个阿九!
而这一沓信,没有一封,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