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拐弯处数支火把嵌于石壁火光通明,铁栅栏门里关押着一个惨白消瘦面庞年约四旬的妇人,里面楠木床榻桌椅陈设很是考究,两个庄丁模样的壮汉手持利刃把守在门外,一个女奴侍奉着那妇人。
妇人感到有人过来显得很平静,自顾自的低头观赏手腕上的镯子。
“荔芋,别来无恙?”
妇人听到有人叫她发出一阵凄笑。
“你的好儿子陆紫星找你可是找翻了天,你这后娘真有福分,不过现在他却成了别人的儿子,就连姓氏都改了。”
叫荔芋的妇人愣了一下,停下了摆弄镯子的举动,但依旧没有抬头置若罔闻,留下宋锦橖自说自话。
“十八年前的辽郡你带着皇甫鹰的儿子人间蒸发下落不明,你是他夫人的陪嫁丫鬟这样子做是意欲何为?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我已查明陆紫星并非是陆羽两夫妇所生,他正是皇甫鹰的儿子皇甫青云是也不是?”宋锦橖面露得意之色。
荔芋按捺不住问非所答,开始转过头来:“陆羽是你所杀吧?”
“不错!”
“你为何下此毒手?”
“只因他是害死越王的郏州余孽,我倒是奇怪你们两个人怎么会搅在一起,还成了一对鸳鸯。”
“这个与你无关!”
“不妨再告诉你个秘密,陆紫星…噢…不…皇甫青云现在是我的徒弟,他们父子将是我最好的棋子。”
“无耻!”荔芋疾步冲到精铁门前双手抓着栅栏近乎歇斯底里。
宋誉闻言想去惩戒这个出言不逊的妇人,被宋锦橖劝阻,可妇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翩翩公子正是越王的遗腹子高誉,当然也不会知道宋锦橖就是宋戎,否则定会惊讶的无以复加。
宋锦橖貌似被骂的很受用,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低贱的嘴脸呈现出来,和之前的儒雅之风大相径庭。
“你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不着急宋某人耗得起,可是你那好儿子未必行,奉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荔芋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呆呆出神,她相信自己从小的教导,这个相依为命恨不起来的儿子定能完成使命。
二十年前先皇在世的时候钦点自己为密政司的执事,暗察使一职,带队肃清潜伏在王朝之内的慎国细作,她身先士卒孤军犯险,等来的却是陛下驾崩的噩耗。为此在一荒废陋庙遥祭,以孝子礼仪守在垩堂。
金,银,赤,玉,千面,共称五狐,乃慎国细作,他们搜集窃取兵力分布图,人员调度,粮草器械供求等重要情报,最终是为发动那场辽郡边境战事而服务的,大邺立国不久根基未稳,在接连三场失利之下才有了后来的越王平边的事件,由此看来越王之死实在有些蹊跷。
荔芋重新坐回那个黄色楠木矮椅上,先帝已去北慎已退,可她的任务至今尚未完成,新皇登基不久成立了自己的内卫,负责监察直授皇命,不受任何机构制约,无人能调度其权限,这便是人人畏之如虎的东陵内卫。
经过东陵内卫的多方努力,五狐党羽奸细网基本瓦解,金狐赤狐已遭伏诛,其余三狐下落不明,然近来有死灰复燃蠢蠢欲动之态势。让人蹊跷的是东陵内卫不仅清查慎国细作,连同参与肃奸行动的同袍一并剿杀。
这是后来回去复命的几人死于非命才恍然大悟,否则如此隐秘的身份是很难得知,幸而他们大多人单线联络,并不知道对方身份才没导致全部遇难。
先帝所设的密政司今已不复存在了,让人不禁大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感叹,现如今特使中只有凤池,烈酒,夜央三人活着了。
逃出生天对她来说亦并非难事她选择了隐忍,这么多年的韬光隐晦掩人耳目,这一切的一切不能白白付诸东流,多少疑团未解,自己凤池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只有继续伪装才契合当下,荔芋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先帝交付任务的那个寒夜。
……………
魏紫星新置了宅子,掌柜刘三观用品器具早已备齐,在京都离商铺街七里路程的一个纵深处,是一个新兴土木的住宅区,部分尚未竣工只是迁入零星散户,但风景秀美,绿意浓郁,夏风刮过爽快清神。
骄阳下静谧弯曲的石径上走来一男两女,主仆三人甚是怪异,男主子走在前方着装朴素似乡下人般,却是干净利落,身后二女肤白貌美,身着上好丝绸,料子顺滑赫然出自京城乃至全国最著名的青蚨绸布庄,裁剪针线绣工均是上乘之选,勾勒出女子本身近乎完美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