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些年里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厮杀,尤其是王严,凭借着气势就知道对方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小生还是历经沧桑的武林高手,此时此刻面对着他们的,明显是后者。
“此人来头不小,小心行事。”王严小声对旁边二人说道,手中阎王刀随时准备出窍。
郑游穹和王严是同样想法,暗暗后悔刚才自己不过脑子说话,看着一动不动的灰袍男子,心里紧作一团,还是强作镇定地朝着其方向,弯腰问道:“不知老先生这是何意?”
没有回答,只有风浪的声音在盘旋着,灰袍男子只是看着三人,杀气渐露,郑游穹见势不妙,又想张口讲话,却听见前者淡淡叹道:“多好的苗子,却娶了王家人。”
此言一出,三人似是顿时知道了什么,王颍一脸惊恐,道:“你,你是司马家的人?”
郑游穹此前一直担心会是司马家设计陷害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只来了这一个人,还是以这样一种难以预料的方式出现的。
“不错。”那人淡淡答道,也没给三人多说话的机会,他慢慢摸出三颗小石子,弹向三人。
石子出手,其速极快,随之而来的是空气被划开的声音,郑游穹反应迅速,一把搂过王颍躲开,王严也在瞬息间拔出阎王刀,用刀身挡住石子,王严只觉虎口剧痛,差点握不住刀,只得运气凝于臂才将这力道压住。
被躲过的石子砸向了三人身后的桅杆,王颍看见桅杆上已经出现了两个被石子穿透而成的小洞,惧怕,恐慌,立马从心底升起,一个转身躲在桅杆后,把郑惊涛抱得紧紧的。
郑游穹心想:“这人内力怕是深不可测,这下可真是栽的太重了。”
两人深知单打独斗绝不是对手,只相视点头,拔出迎月剑与阎王刀,一齐向前攻去。
“就凭你们,也敢还手?”灰袍男子厉声道。
郑游穹以游龙戏凤探到其身旁,刺出剑去,而王严则从正面使出逐虎过涧,猛的跃起,向前劈去。
那灰袍男子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待得两人刀剑将至,又是把手一抬,死死的捏住阎王刀,王严见状想要将刀抽回却是动弹不得,只见灰袍男子将手中阎王刀连着王严一同砸向郑游穹,后者虽能撤剑,但还是被这一下给砸中,一时血气翻涌,倒在甲板上。
王严并未被摔倒,但其阎王刀已然脱手,左臂被灰袍男子用三指给擒住,无法挣脱。
“这一下,是让你们晓得,别以为有人吹捧你们就觉得自己真那么有本事。”语罢,骨头裂开的噼里啪啦声从王严左臂传来,惨痛叫声不绝于耳。
郑游穹又立即运气起身,使出剑招刺去,灰袍男子一脚把王严踢飞,指尖一并钳住即将抵到自己眉心的迎月剑,看着郑游穹,道:“你不一定要死,自己跳海滚罢。”说完中指一弹,迎月剑就这样飞入了海中。
郑游穹见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佩剑就此沉入大海,暗道:“该死,这次是真的要拼命了。”于是内力在丹田反复运转,运起龙行身法,只在刹那间就消失在了灰袍男子眼前。
紧接着,数柄飞刀自四面八方向着灰袍男子飞去,郑游穹不住地翻转手腕甩出腰间飞刀,同时在不同方位间反复跳跃,运力踩气,未发出一点声响,叫人摸不透他在何处,就如同一只真龙于空中腾飞一般。
这灰袍男子面对如此境地,眼中突然有神,双臂展开,凝气于掌间,顿时空气中一股寒意弥漫开来,所有飞刀似乎迟缓了一样,又靠着宽阔的衣袖将其卷起,扔在了甲板之上,化解了此招。
王严见此,心惊动魄,忍痛道:“这是冥雪寒功!?”
见招数被破之后,郑游穹便停下步法,听到大哥的话也是为之胆寒,站在甲板上不敢再轻举妄动。
“王家的小子,还是有点见识,”说完又看向郑游穹,“也好久没见人把龙行天下使成这样,比你们郑家那几个老古董好的多了,可惜了,该死的总还是要死的。”说完便走向王严,手中寒霜又起。
深知此时若不止住此人,王严必定是一命呜呼,郑游穹竭尽脑汁地思索着,盼着能有什么好计策能保全性命,就算是拖延时间也好。
“慢着,你一口一个王家的小子,一口一个该死,你这么有本事,真要将我们怎样,就该好好说个清楚,让我们死的明白!”郑游穹向着灰袍男子吼道,又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司,马,空,明!”
司马空明听后停了脚步,又一颗石子弹向王严胸膛,王严只好晃动身形以躲闪,可自己左臂已经重伤,疼痛难耐,行动不便,石子飞来速度又太快,还是击穿了其右肩,鲜血汩汩流出。
听得大哥又是一声惨叫,蹲在桅杆后面的王颍止不住地抽泣,她心里知晓自己出去只会徒增麻烦,护好孩子就是她能做而且最该做的一切。
“好啊,没死。”司马空明砸了咂嘴,又道:“出于江湖规矩,我这辈分高的要宰了你们几个后生确实不该,可我又不是江湖里的些个乡野村夫,没有这般俗不可耐,本来也不用守什么规矩。”
司马空明虽扬名在外,但他常居于川西雪发山,若不是有什么必须见的人,必须做的事,多是不会下山的,就算是在山里,也是在闭关修炼冥雪寒功,仆役都很少见到,更别说什么江湖中人了,再说,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所有的规矩都是让强者制定的,弱的人只是临死前还在手舞足蹈着,高喊着公平的无声蝼蚁罢了。
“只不过,说来你们也是有点小名气,练这身功夫也费了不少力,要是就这么死了,确实挺死不瞑目的,跟你们讲讲倒也没什么大碍。”司马空明眼睛又变无神状,“小子,你先说说是怎么认得我的?”
郑游穹神情凝重,道:“冥雪寒功,乃是川西雪发山司马家的独门神功,练成后寒气凝入经脉,可随时化入丹田之中成为内力而发,凭此能凝外气为霜雪,杀人于无形,而近百年来,司马家能把此神功练至如此者,只有你,司马空明一人。”
“你这阵溜须拍马跟我那蠢材徒弟真是相似的很。”司马空明嘲道。
“你说的徒弟,就是那迎海阁阁主萧山雨吧?”郑游穹道。
“我还以为所谓名满天下的泉州腾龙,谦谦公子,智才仁侠在看见那幅狗屁不通的雪山海浪图就能猜测到了呢。”
“我只能猜测到他会是与司马家有着莫大的关系,直至你使出冥雪寒功,确定你的身份后,我才想到你就是他的师傅,也只有你,才调的动这么大的财力,修建那座迎海阁。”郑游穹盯着司马空明,缓缓道。
后者听了迎海阁三字,眉头一皱,杀意一瞬而出,道:“那迎海阁就是专为这王家兄妹建的,本来王家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差你们两个,不求个安分,找一处换一处,抓也抓不着,添了这么一笔烂账,现在好了,杀了你们,也算划算了。”
“你这计划的够周密,够长久啊,司马臭贼。”王严强忍着痛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王安石王文公的族人,偏偏又在江湖里混的这样风生水起,不设计杀你,让你横尸街头,怕也是太不方便,太损临川先生高名了。”司马空明无视王严的辱骂,只冷冷道。
话到这里,王家兄妹已经清楚,自己所竭力远离的东西终还是找上门来,虽自诩江湖人,但血脉相承,始终是否定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