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有一门秘法,用心头血和自身魂念祭炼群鸦,那鸦不是寻常的乌鸦,而是捕自阴土与阳土相互渗染的隐秘之地,名唤阴乌,天生就是一种阴毒的异鸟,能够喷吐阴火,且有隐匿于虚实之间的天赋神通。
每一只阴乌祭炼,均需耗费一年,炼成后,神魂中能分出魂线,甚至能通过魂线遥控阴乌施法,若是不用魂线控制,阴乌自身亦有一定智识。
先前道人因念及派遣出去的黑衣卫久无音讯传回,遥遥牵动了魂线,控制着阴乌飞出探查。
寄神在阴乌身上,发现宅子中狼藉一片,黑衣卫已经身死,知道不妙,正要离去,无声无息间魂线断了,他的神魂亦遭了创伤。
是谁下手?
道人脸色阴晴不定,动手斩断他魂线的人,手段极其高超,要知道阴乌能在瞬息间身化虚无,但对方出手时,毫无异动。
近日道人的秘法正修炼到要紧处,却逢道学联盟在观龙城里召开武道大赛,还有悬剑阁、黑水宗、紫气宗等大小宗门、山门长老亲临,城中骤然涌入许多修士,哪里还能如从前般掌控得牢,但他秘法修炼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只能隐秘行事。
如今,这所谓的隐秘,似乎已经被发现了。
心中警兆大作,仿佛冥冥中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道人的眼中见到了一片铺天盖地的血光。
长身而起,在房中转了几个圈,道人作了个决定。
片刻后,一个十八九岁面色惨白的俊俏青年进了静修室,席地盘坐。
“你父亲可好?”沉默了片刻,道人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青年眼角眉梢微翘,长相俊美中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阴柔气息,恭敬地说:“近年来父亲一心理事,虽非家主,但向来关心家族发展壮大。”
面对超凡境修士,面对“非人层次”的高手,保持尊重乃是最基本的礼仪,纵然他的父亲亦是超凡境修士。
更何况,眼前的超凡境修士,乃是已经点了炉炼了心的大修士,距离超凡境第四重化丹不过咫尺之遥。
“我无子,自小就和你们父亲亲厚,一直将你们几兄弟视作自己的子嗣,但今日定中忽有警兆,不日将有大凶,且应验我身,更应验家族……”
青年有些感觉不可思议:“大伯何出此言?海州十大世家中,我们家族和悬剑阁交好,又有大伯你镇守道府,近年来蒸蒸日上,谁敢招惹到我们头上?”
“定中所见,不可不防”,道人闭上眼,“你且出去几日,告知悬剑阁中其他几个兄弟立即找个借口外出游历,若是武道大赛结束,仍未有事发生,再返回家族,若是家中和府中出事,立即远离,只要血脉仍在,我们这一脉终能传承。”
慨然一叹:“眼见着繁花如锦,但家族中没有超凡境化丹期和共鸣期高手镇压,终不能算是可与宗门媲美,你看那悬剑阁,绵延两千年未倒,只因代代都有化丹甚至超凡境以上级数高手镇压,不然终是镜花水月。”
“大伯,如今家族中可都寄望在您身上,若您能化丹成功,家族定然大兴。”
……
一处破败的窝棚里,余羽的信石忽然有了动静,接通一听,脸色顿时变幻。
“既然救了人,剩下首尾和你无关,速离。”却是来自令冬寒的警告。
他知道了什么?
余羽心头忐忑:莫非是见到了我杀人,心里不喜?但剑修不是看淡生死的嘛!
令冬寒的话不能不听,余羽从他的口气里,隐约听出近期似乎有什么大事讲要发生。
但他了解信息有限,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大事,只猜测会不会是和道府有关联。
道府身为镇守一地的道门“衙门”,掌控数十乃至百多个战修,又有两百多个由武道四重以上组成的战军,可谓横压一方,道府之主向来由州中的宗门轮流推荐执掌权柄。
但从黑衣人观之,观龙城的道府之主的行事,路子十分不正,怕是被人捉住了把柄……
余羽并不知道,他的猜测,某些方面已经接近了“真相”。
信石微微又是一闪。
却是令冬寒又来了讯息:此事和你无关,和本宗亦不相干,我只是恰逢其时,武道大赛仍可参与,另,若有顾家之人再次招惹,记住本宗信条,凡欲窃我性命者,皆可斩之,不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