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去世不久,她母亲也抑郁而终。
后来我母亲找人说媒,即使母亲不说,我也是非她不娶,因为我们两个早已私定终身。
1948年秋天,二十岁的我与十九岁的婉玉终于在母亲的主持之下结了婚。这根项链上的金镶玉吊坠,是我婚前在上海一个钟姓的工匠那里一眼看中,于是定做回来。吊坠原本是两个,两个吊坠凑在一块儿,既是一个圆,又是一个八卦图,表示阴阳融合,团团圆圆。上面的图案一个是龙、一个是凤,寓指龙凤呈祥。婉玉那一块凤的背后刻有”“,我的这块龙的背后刻有”“。
婚后,尽管哥嫂百般刁难,都没有一丝一毫地影响到我们两个的甜蜜恩爱、幸福美满。不久,婉玉怀孕了,我们俩开心得要命。
1949年1月15日,农历腊月十七,我到死也忘不了那一天。
我贩了两船的生猪从塘湾出发去上海,不知为何,从来不管生意的婉玉,突然坚持不让我去。
我说再跑一趟,回来刚好过年,孩子出生之前,我们的小日子就可以无忧无虑。
行至江阴段,我被国民党官兵连人带船、带猪一齐拦下,这一拦,就稀里糊涂被拦到了重庆,再后来,随军辗转台湾。这一拦,也生生隔开了我和婉玉,拦掉了我们五十多年的时光。
1987年秋天,我见他们几个老家伙都相继回去寻根,我也派人悄悄回去找过。我哥简文高和嫂子刁凤英一口咬定,婉玉在我走后不久投河自尽。我本是父亲和母亲捡回家的孩子,以前在家的时候,哥嫂一直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我离开家,婉玉受尽屈辱苦,投河自尽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死心,又派人查了江苏所有登记在册的差不多年纪的邱姓女子,都没有我要找的人。大陆那么大,我到哪里去找她?”
简文华说完,目光呆滞、老泪纵横。
林致远害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果他没有记错,简亦风的吊坠上面就是一只凤,至于反面有没有字,他倒是不清楚。他只感觉双腿发软,心砰砰直跳,他不敢想!他怕!
“阿远,你刚刚说,或许你可以帮我解开心里的结,你跟爷爷老实说,你是不是见到过这样的吊坠?”简文华用热切的眼神死死地注视着林致远。
“是爷爷,我看到风儿身上带着同样形状的吊坠。因为造型特别,我还特地看了。”林致远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笃定地对简文华说,“风儿说,项链是她奶奶传下来的,她妈临终前给她戴上,并让她时刻戴着。所以,风儿泡温泉的时候也不肯拿下来。”
“简亦风简亦风同样姓简,我怎么就没有多想呢?如果,如果”简文华顿时神情紧张,脸色苍白,“阿远,你和亦风有没有有没有那个?”简文华不敢往下问,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没有爷爷,我们没有”被自己的爷爷问到最**的问题,林致远心惊胆战,脸红得厉害。但再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实话实说。
见他回答得还算干脆,简文华也稍稍宽心:“那就好!那就好!致远,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亦风,她奶奶的名字,再想个办法让亦风早点来台湾,不管是真是假,爷爷想早点确认一下,好吗?还有,这事儿在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么多年爷爷都已经过来了,爷爷不想这个时候因为这事儿吵得大家过年也不安稳。”
每年除夕夜的年夜饭是林家最开心的一顿饭,超大的圆桌上,简文华、林玉珍坐在上首,两人边上依次坐着林伯传、林伯承、林伯雄和谷逸夏、梁淑秀、程慧敏,林致远、林致安、林致钰、林致嫣和林致雪几个晚辈依次就坐。
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桌上的冷菜全部是简亦风让费城带回来的“林下清风”土特产:梁徐的酱牛肉蒋垛的猪耳朵和蜜汁香肠溱潼的香辣蟹俞垛的盐水鹅和红心咸鸭蛋沈高的酸辣黄瓜、山药木耳、椒盐花生和年糕等等,全家人赞不绝口、胃口大增。
和往年相同的是,酒过三巡,简文华和林玉珍开始发红包,发到最后,简文华手上还有一个。
林致雪好奇地问:“爷爷,您怎么多了一个?”
“哈哈哈,这是留给亦风的。”简文华愉悦的说。
林致雪撒娇地拉着林致远的胳膊,摇晃了半天,想看一眼简亦风的照片,林致远心情不好,就是不给。
“小气鬼!以后我再也不想喊你哥!”林致雪生气地跑开。
自从下午和林致远谈话以后,简文华的阴霾一扫而光,心情特别开朗。而整个晚餐,林致远成了心事最重的人。
以前听奶奶讲,爷爷退伍后,在林家当保镖。太爷爷林鸿儒和太奶奶孙嘉玉对他视如己出,有意招他为婿。后来太爷爷、太奶奶遭遇车祸,双双离世,爷爷便娶了奶奶,独自挑起重振林家的大梁,不管奶奶怎么说,爷爷始终坚持三个孩子全部姓林:林伯传、林伯承和林伯雄。他说,他要对得起太爷爷对他的信任。
这么多年,爷爷为林家呕心沥血,爷爷的“以俭持家、以德兴企、以义谋和、以诚求昌”的持家、治企理念,让台通跻身台湾前三。作为长孙,帮爷爷寻根那是义不容辞,可是
万一,风儿是爷爷的孙女
看着风儿发来的信息,他电话不敢打,信息不敢回。他真的不知道,揭开最后这个盖子,真相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他和风儿怎么办?如此**,遭雷劈不说,俩人又怎么能放下这段如胶似漆的感情?风儿从火坑爬出来,再掉进另一个万丈深渊,她是否还能有活下去的勇气?如果不是,年已古稀的爷爷又怎么办?
林致远一时疑团莫释,再好的菜肴也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