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顾绛才松开秦霜。
他的手颤抖着,心中思索,若是秦霜清醒以后知道真相他该如何应对。
两人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他有些后怕,对着秦霜一脸的愧疚:“霜霜,对不起。”
秦霜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不想负责?”
顾绛一慌:“没。”
“那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清醒,以后你知道会后悔的。”
秦霜气急:“顾绛,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是……”
秦霜生气地将他推了出去:“出去,不想听你废话。”
“霜霜,你听我说。”顾绛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事儿还没说。
秦霜赌气地将他推出去,孩子气地道:“不想听。”
“咚——”地一声,秦霜将门一关。
顾绛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犯了愁,事情有些不受他控制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唤醒秦霜,结果自己也陷了进去,一点点堕入圈套。
究竟是谁设了这个局?
“哟,这不是顾公子吗?半夜跑我阿姐院子里作甚?”
顾绛闻声瞧过去,秦子扬似笑非笑地站在婆娑的树影之中,所不仔细瞧,很难发现。
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看了多少。
顾绛心中微微有些慌乱,没头没脑来一句:“你来这儿干嘛?”
秦子扬从黑暗处走出来,在顾绛面前站定:“顾公子,你不是我阿姐的良配。”
“何出此言。”
“你心里明白。”秦子扬唇角微扬,邪魅一笑。
顾绛皱着眉头。
秦子扬笃定:“顾公子,你不了解我阿姐。”
他的确不了解秦霜,到现在为止,他一直确定秦霜是陷入了幻境,接受了这个虚幻的世界,可秦霜是谁,神医宋来的弟子,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控制自己,除非……
除非,她自己愿意接受,承认这个世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里面的人……
秦氏,秦氏,秦氏……颖华居……
顾绛猛抬头,看向秦子扬:“这里是暮江秦氏。”
暮江秦氏满门被灭,仙门之中无人再提及,顾绛也是偶然路过暮江之时听人提及过,印象不深。
秦霜是暮江秦氏之人!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秦子扬:“你究竟是谁?”
秦子扬玩味一笑:“你猜。”
房门突然被打开,秦霜疑惑地看着站在院中的两人:“你们在干嘛?”
她是听见门外的动静才出来的,这两人说话也不知道小声些,这么明目张胆的生怕她听不到似的。
“霜霜。”
“阿姐。”
顾绛和秦子扬互看不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霜霜,你怎么出来了?”
秦霜看了一眼顾绛:“你太吵了。”
接着,她对着秦子扬露出笑脸:“扬扬,你怎么过来了?”
顾绛这下就不高兴了:“霜霜,是我先来的。”
秦霜瞪了他一眼,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
“阿姐,爹爹让我跟你说,初八是个好日子,你和顾绛的婚期就定在那天。”
“什么?”顾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啊,不对,他不是不同意,只是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同意啊。
秦霜疑惑地盯着他:“你有意见?”
顾绛忙不迭道:“没,没有。”
他是见识到秦霜的脾气了,他可不敢乱说话,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顾乐师还虎视眈眈着呢,他没那个胆儿。
“顾公子,未成婚的夫妻不能见面。”秦子扬好意提醒。
顾绛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必要这么守规矩吧。”
“不成规矩难成方圆,顾公子这几日都受不了,我怎能相信你能对我阿姐好一辈子。”
顾绛察觉到秦霜炙热而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浑身一抖,好男不跟……小朋友斗。
“弟弟说的是。”他恶趣味地揉了揉秦子扬的脑袋,“弟弟,那我先走了。”
他完全不管秦子扬嫌弃的眼神,冲秦霜抛了个媚眼:“霜霜,我先走了。”
秦霜不好意思:“你赶紧走。”
顾绛一走,这院子清净多了。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月色之中,秦子扬一脸正色,表现出与他那张稚嫩的脸所不相符的正经表情:“阿姐,你真的喜欢顾绛?”
她盯着秦子扬,一脸认真:“我不知道。”
她陷入沉思,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这么难回答?
难道不是一句“我喜欢他”就可以解决的吗?
她往深处挖,自己和顾绛的过往,记得百花深处的初遇,记得他与自己共乘一剑,记得他为了自己挺身而出打萧放……
可是,为什么她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出现在百花深处,为什么出现在长风山庄,为什么出现在逍遥城……
她要自己好好想想。
她看向秦子扬:“扬扬,夜深了,你回去吧。”
秦子扬疑惑地盯着她:“阿姐?”
“没事,我想想,或许我没那么喜欢顾绛也说不定。”秦霜说罢,微微一笑。
秦子扬瞳孔放大:“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行了,这件事你别管了。”秦霜伸手想揉揉秦子扬的脑袋,却发现秦子扬高了自己一个头,根本碰不到。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秦霜拍了拍秦子扬的肩膀:“扬扬,你去告诉爹爹和阿娘,婚事容我再想想,不着急。”
“好。”秦子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敢多待,跟秦霜道了别,便离开了秦霜的院子。
秦霜回了房,将门窗锁好,警惕地在屋中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异常,不脱鞋袜便上了床,放下床帘,阻隔了自己与外界。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银针包,这银针包是她偶然在乾坤袋中发现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而她见着银针,居然自然而然地知道该怎么用。
她抽出一根银针,将银针刺去手臂上的一处穴位。
不多时,她又抽出第二根银针,刺入肩膀一处大穴。
额头薄汗,她没那功夫去擦。
半晌,她脑中清醒不少,有一些熟悉而又陌生地记忆涌出,她迅速拔出银针,一口鲜血吐在被褥上。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