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娘新丧,她在外流浪过几日,是在街上啃别人扔掉不要的窝窝头时被她大哥找到接回去的。
当时她才将来到华都,连冷成德和老张头都没分清楚,就被逼着去了许多次各家千金的诗会茶会,说是为了让她快些适应高门大户的生活方式。
那时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无一例外成为了满场的焦点。当然,是受尽嘲讽的那种。
她们会故意用最哗众取宠的头花和衣裳哄她穿戴,一起写诗联句将她连名带姓地骂进去,投壶玩不过她就胡编规则欺负她初来乍到。
记得最过分的一次,她们骗她一起玩盲人摸象,蒙上了她的眼睛,把她摁进全是淤泥的荷花池中,险些将她闷死。
事后她受不住委屈,终于张口和冷成德哭诉,冷成德让人盘问却没一人站出来承认,异口同声说是她自己掉进去的。
冷成德也不信她,当着一众最喜欢看她笑话的官家小姐的面,赏了她一顿鞭子。
从那以后,冷溪再没想过与所谓世族千金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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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亦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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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无聊到去数冷成德那条甩一甩就能冷家兄妹抖三抖的鞭子,究竟抽过自己几回时,忽听正殿方向传来一声娇呼:“冷溪姐姐!”
满院的女眷闻声连忙齐齐下拜,只见那官家最宝贝的掌上明珠,玉昭公主身着一袭水红浮光锦裁的新裙,步履轻盈地从殿里走出来,裙摆上滚了海棠缠枝的边,倒是极衬眼下红肥绿瘦的好春光。
她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越过跪了一片的命妇贵女,直奔着冷溪而去:“冷溪姐姐,你果真来了?”
瞧着在场贵眷脸上的或多或少的哗然,可见上元节一事,官家是花了大力气去捂严实的。
她们竟然一概不知这甚少与外臣官眷有所往来的玉昭公主,为何会认得冷溪,还将她叫得这般亲密。
明明,她只是个粗鄙不堪的乡下村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