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欧阳听南独自一人坐在车中,掀起帘子向外看,只见这重庆府,八街九陌,接袂成帷,好不热闹,而且和她印象中的现代重庆不同,虽然也是山多坡陡,但那太陡峭的地方还没有住人,是以马车还可通行。霜子羡骑马跟在她的车旁,见她好奇撩帘便赶上前几步,与她略略讲了些本地风物。
就这样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转进了一处僻静的街道,又走了约一盏茶,欧阳听南见到一个巷口,立着一块小碑,写着“莲花巷”。马车转入莲花巷,更觉安静,当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巷子两边植着不少绿竹,欧阳听南似有所感,将那些竹子仔细打量,果然发现浓密竹叶间,每隔一段就盘着一条小青蛇,她抿嘴一笑,心里竟生出几分亲切。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只见前面是两扇紧闭的黑漆大门,整条莲花巷似乎只得这一户人家。霜子羡下马,上前将门环拍了三下,欧阳听南这才看到那黄铜门环,不是通常见过的狮虎造型的兽衔环,而是两朵做工精妙,线条清晰的,彼岸花!
欧阳听南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悸动,总觉得自己即将见到的不是什么人,而是自己的宿命。
不一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鱼贯走出七八个青衣小厮,向霜子羡齐齐行礼,称呼三爷,接着便忙碌起来,有的牵马,有的帮忙卸箱笼,一句多的话也无。
霜子羡等欧阳听南下车,与她一起走进内宅,进门绕过一座鱼戏莲叶的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庭院开阔,几株银杏郁郁葱葱,庭院精致,曲折回廊连接着数座坐北朝南的大屋,欧阳听南不禁在心中喝了一声彩,深觉自己对古代武林人士还是诸多误解,说这里是官家大宅也毫不为过。
穿过中堂,霜子羡将欧阳听南带到二进院子,站在东跨院前,只见小小一个月洞门,上书遗香馆几个字,门后绿竹掩映,一个小小的鹅卵石砌成的池塘,飘着红白二色的睡莲,池边一座精巧假山,几蓬兰花依石而生,欧阳听南想,这名字莫非出自“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正思忖间,霜子羡说到:“欧阳姑娘,这处遗香馆是才修葺过的,姑娘若是住不惯我再给姑娘换别处。”欧阳听南笑到:“这就很好
”顿了顿又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当家。”
也不怪欧阳听南心急,她现在是身无分文,毒伤缠身,虽说这里十分舒适,但毕竟自己属于来历不明,一个弄不好,大宅门也分分钟变龙潭虎穴。按照马和的说法,自己背上的纹身似是大有来历,那么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霜子羡跑惯江湖,虽然对欧阳听南来历只听大当家说过寥寥几句,但已经知道事关重大,此时更是闻音知雅安慰她道:“姑娘一路辛苦,先休息半天,大当家出门办事,他说晚饭后一定回来,届时我带姑娘过去。”欧阳听南闻言点点头,又向霜子羡道谢。此时,只见从遗香馆里走出四个丫头,四个婆子,见了二人齐齐行礼,口称:“三爷,姑娘。”霜子羡交代了几句好好服侍的话,就告辞离去。
欧阳听南走进厢房,见一切都已经收拾停当,心下诧异,怎的她们动作如此迅速,难道不是和自己一个门进来的?莫非有什么后门可以抄了捷径。边想边脱下帷帽,由着丫鬟端水重新梳洗了一番,就有婆子抬着食盒进来,在屋里摆了饭,都是重庆特色小菜,但欧阳听南心中有事,没什么胃口,只略用了几口,就让收拾了,见离晚饭还有半天光景,便打发了丫鬟们,关上房门坐到床上,五心向上,打起坐来。
这回欧阳听南,熟门熟路,将意念集中于眉心一点,很快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內视之法自然而然贯通,丹田气海处的毒渊似是没什么变化,但脊柱上一条白色光带倒是比之前更加清晰,竟然泛出莹莹如玉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