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听南只觉得后背一片火热,然后身体就开始如饥似渴地吸收寒玉床的冰寒之力,待得吸收稍缓,火热之感又会蹿升,她只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寒气的吸收,另外一部分精力同样苦不堪言,那一团旋转的内力开始绕行自己的大小周天,但是速度太快疾逾奔马,换做以前,二人内力同根同源,只需调取本身内力相抗,便如太极推手一般,自然可以相安无事缓缓而行,偏偏自己内力尽失,一团依托內视之法勉强形成的意识又如何与这至纯内力相抗。
想到这里,霜听南忽然灵光一闪,自己脊柱上的热力如此发作,莫不是因为堆积此处不得宣泄的原因,若将这热力引导与这团内力相结合又会如何?霜听南不知道,这偶然间的一个想法,实是开创了她在霜家武学修炼上的一条新路径。当然这是后话。
只说此时此刻,霜听南收起正在吸收寒气的那部分心神,也不去管那道四处奔窜的内力,她相信,在霜凌云的保护下,自己一定不会有危险。只将所有意念集中到眉心一点,燥热在后背像是要沸腾了,整个后脑也像是烧了起来,但霜听南都毫不理会,只是不断强化眉间的意念,她想象着这一缕意念也像刚刚那缕被内力引导的意念一般不断缩小再缩小,起先因为可以內视,这心神还会被自己体内的情形所影响,然而随着意念的集中,霜听南体会到一种全新的精神境界,就是:只有眼前此刻,此外再无一物。就连那些燥热之气也仿佛离开了自己成为一种悬挂在身周的独立存在,自己的精神又是另一种独立存在。
精神意念之球(霜听南姑且这么称它),逐渐成型,然后像刚才一样开始慢慢旋转,接着它像有吸力一般,开始吸收脊柱上澎湃的热力,而这小球由一开始的散漫,逐渐变小,现在又渐渐变大,霜听南明显能够感受到,随着小球的变大脊柱上的莹莹光华也在慢慢变弱,但她已顾不得那些,热力已经吸收地差不多了,她引导小球顺着筋脉缓缓由前额走向后脑,再到脊柱,然后就在那里等待,等待霜凌云内力的到来。
霜凌云则无法感受到霜听南体内精神力量的变化,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内力急速旋转在霜听南筋脉里驰骋,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四周虚虚荡荡,确实毫无内力,但又感觉筋脉平滑宽广,自己内力这样地运行,也不会伤到她。而就在他全力感受欧阳听南筋脉情状,内力行至脊椎处时,猛地感受到一团物事,经它挡得一挡,自己内力的行进忽然就慢了下来。旋转的内力中那颗小小的精神小球像受到了不可遏制的吸引,不停往外冲并很快冲破了内力的包裹与那个物事融合在一起。
可以內视的霜听南紧盯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精神意念之球会与霜凌云的内力再次结合,从内部影响内力的运行,然而没想到的是,二者不再融合,只是像彼此试探一样,挨在一起,保持各自旋转的速度,然后旋转快慢逐渐一致,形状也发生了改变,乍一看就像一个始终旋转的太极图案,一时间寒冰石室中的两人都感到一种玄妙难言的感觉,这小小太极,分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但是却意外地稳定和谐,在霜听南筋脉中的运行速度明显变慢。
霜听南知道是时候了,便用意念引领这小太极向丹田处行去。霜凌云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霜听南的意图,心中微讶,现在所经历的这种奇怪之极的情况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以自己的修为,尚且又惊又疑,恨不得步步为营,然而霜听南不但泰然处之,甚至更快掌握到控制这奇怪之力的方法,勇敢地向丹田毒渊进行试探,真不愧是霜家圣女,有胆有谋!便依着她的想法,全力配合,只是不敢再催发更多内力,生怕伤到霜听南的筋脉。
霜听南自然不知道因为圣女的身份,霜凌云已经对她戴上了一个大大的滤镜,她此时专注控制这团“小太极”在丹田蛊毒上方慢慢旋转,但是蛊毒纹丝不动,只是保持它原先那个状态,霜听南想了想,便催发“小太极”旋转的速度,可是以她一人之力只勉强让旋转速度快了一倍,所幸霜凌云也是宗师级的武学大家,闻弦歌而知雅意,共同催发,“小太极”当即飞转如轮,霜天南集中所有意识细细观察,只见蛊毒果然有所变化,那仿佛慢慢旋转的星云的毒渊,向上方,微微鼓了起来,像被“小太极”吸引一般,那个鼓起来的地方,一开始像个小水泡,慢慢形如小丘,接着像一座高企的山峰,但也仅此而已,之后不管二人如何催动“小太极”,毒渊都没有更新的变化,甚至在“小太极”转速慢下来之后,毒渊很快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霜听南知道,今天的尝试只能到此为止,因此缓缓将“小太极”收回脊柱处。
霜凌云虽无內视之法,但他修为深厚,见微知著,知道霜听南是想要收功,正好也有许多困惑之处想与她详谈,当下便如抽丝剥茧一般,缓缓收回内力。
霜凌云内力一收,霜听南便觉得后背火热感觉快速平息下来,缓缓渗入的寒冰之气更让她觉得通体舒泰,有一种剧烈运动之后的畅快感。她静静感受这份静谧,又行內视之法,让意念缓缓运转一个周天,这才缓缓收回眉心处,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