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子羡见把对方吓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彩云上,彩云下,雪上梅开入眼来,山中一位采药人。”这就是用江湖切口表明身份了,“我们就是滇南霜家人,你们要怎地?”
一听对方的切口,费二当家双腿就是一软,要不是身边一个小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好悬就摔在地上,即便如此,也已是头疼欲裂,后背全是冷汗,自己怎么就惹了滇南霜家呢!这若是刚才被打死也还罢了,可若是霜家不高兴,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毒蛊,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只见这费清,哆嗦着双手,作了一揖,结结巴巴道:“小人……有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三位爷,多谢三位手下留情!”说着转头对身后还愣着的一帮手下道:“你们,还不快谢三位爷,手下留情!”众人何曾见过一向嚣张的二当家这般伏低做小,均猜到怕是惹了什么硬点子,便犹犹豫豫稀稀拉拉地道:“谢爷手下留情!”显然对于自己即将陷入什么险境,还毫不知情。
费清也顾不上教训手下,当下又是一揖恭敬地道:“三位,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竹花帮的错,但盼三位看在武林同道的面上……”说着面带期盼,期期艾艾的望着三人,霜听南看他一脸苦相,真怕他哇一声哭出来。
霜子羡看对方也还上道,便不再隐瞒道:“你们可看见自己左掌拇指根部有块红斑。”众人急忙低头查看,都是脸上变色,霜子羡续道:“半年之内,不得妄动真气,不得有伤人意念,否则即刻蛊发,但若只是如常人般生活倒也无碍,只不过……”那费清忙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若一味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半年后也不一定能完全解了此蛊,到时候解不完,发不发作我就不敢保证了!”
“如此说来,还要每日劳作。”
“确实。我看最近汉口河工上正缺人,你们就去哪儿干半年吧。”
这种事费清自然不愿意,但形势比人强,不由他不答应。当即苦着脸应了。
霜听南早将惊鸿放在掌中把玩,见霜子羡都交代完了,便对着黑暗中扬声道:“张公子,还是不愿过来吗?”没有回音,霜子羡早不耐烦了,便道:“将他带过来!”
话音刚落,只听得暗处一阵噼噼啪啪桌翻凳倒的声音,接着就是衣袂破风声,霜家武堂的一位兄弟,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张公子,啪一下扔到了地上。
此时张公子早没了在青楼那飞扬跋扈的样子,浑身抖得筛糠一样,把他掼在地上,他干脆就那么趴着,武堂的兄弟,想是在迎春姐妹被送上船的时候就知道了事情始末,是以故意补充道:“他不是不想过来,大约是腿软了吧!”说完一抱拳,面带不屑地瞟了张公子一眼,就退了下去。
这张公子着实也是被吓惨了,因为他躲在暗处,有六个身手不弱的手下护着,霜听南第一次叫他的时候,他虽然吃惊,但也非常不屑,根本想不到二十几个人会收拾不了三个人。甚至有闲心掀起帘子看热闹。等着正式开战了,自己身边护卫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一个个地倒了下去,他这才知道害怕,想着这些人竟然举手投足就杀了这么多人。后来又来了很多大汉,把这些“尸体”从他周围拖走,他就更害怕了,毕竟身边连个赶车的都没有,对方要想杀了他,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霜听南实在厌恶他这种人,便故意端着惊鸿凑到他身前蹲下。
忽然见蛇头凑在面前,张公子又被唬了一大跳,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更是骇的透出了青气。霜听南伸手就捏住了张公子的下巴,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手劲依然很大,如铁钳一般,只见她看着张公子的眼睛问道:“今日这一场打的可还满意?还打不打了?”张公子说不出话,只把个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霜子羡又道:“那迎春姐俩我带走了,你有什么意见?”张公子又是一阵乱摇,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但想想他过去种种可恶的样子,霜听南还不打算放过他,精神力狂涌而出将他的精神牢牢锁住,张公子只觉得从前额开始,全身瞬间冰凉,只听这位煞星在他耳边道:“我瞧你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怎得为人却如此可恶,打今儿起,三年内,就好好在家里念念书,不要出去浪了,听明白了吗?”这几句话,在张公子听来,与刚才几句话又不同,只觉得一字字像是钢钉一般被咣咣钉进了他心里,他从心底泛出一阵寒意,觉得此刻自己竟然不在家读书,简直十恶不赦,当即点头如捣蒜,更连连作揖,表示自己知道了。
霜听南这才放开了张公子,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望着费清道:“那,这里……”费清见问,连忙抱拳道:“今日之事,都是我竹花帮的不是,这里就不劳三位费心,我们一应处理……”霜晁云又看了一眼张公子道:“那官府……”张公子听了,又是连忙摇头,费清道:“您三位放心,官府也不会追究的。”
霜家三人便点点头,施施然上车而去。路上,霜听南忍不住问霜子羡:“怎么解蛊还要做苦力吗?这手法我竟不知!”霜子羡哈哈一笑道:“自然不用,不过反正河工也缺人!”闻言三人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