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反驳，只是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直直地盯着辟疾。

“在想什么？是怪我往你榻上扔蟋蟀？”他陪笑道，“我是想着你一掀毛毯，几只蟋蟀一道跳起来的场面一定很有趣。”

他是存心想吓胥绾月，但没想到胥绾月看到蟋蟀的时候，它们已经被毛毯压死闷死了。

胥绾月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审视的眼神看他。

但辟疾以为她在生气，连忙陪笑道：“卓儿，哥哥再不敢了。好卓儿，你原谅哥哥一次？”

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男人撒娇的一天，脸上淡漠的神情也在把持不出，眉间拧起，几欲作呕：“我今天又看见信鸽了。这些天往来的信鸽都是来找你的是不是？”

辟疾听了这话，面上的笑也逐渐消失了。

胥绾月道：“殿下若是还心系江山社稷，如今便是亲驾出征的好时机。以殿下过往所经营的那些势力，不管是想帮谁，是要帮大应皇帝夺回江山，帮李真夺下江山，还是帮赵家坐稳朝政，只要殿下聚集自己的兵马加入当前的战局，形式一定会因此改变。如今已近入冬，三方兵力僵持不下已久，早已有所倦怠，等寒冬降临，最终拼得不过是军粮供给而已，必然抵不过一支新兴的庞大军队，甚至殿下若想趁机称帝也是没有问题的。”

胥绾月所言属实，辟疾又怎会不知晓。他也曾想过要登上战场，但又想到战场之上兵荒马乱，是稍一分神便会陨命的地方。他如今有想陪伴的人，便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不想拿命去做这一场豪赌。

他苦笑：“卓儿，我说过我喜欢如今的生活，想和你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

怕是想永远地蹭吃蹭喝吧……

胥绾月在心里嘲讽，对他所言半分不信。

“我如今都能下地种田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养些鸡。前些日子我还帮村口王屠夫喂过猪，以后我们也可以自己养些猪。屋后不是还有块空地吗？我觉得可以开一片菜园，我虽然还不懂怎么种菜，但是有村里人帮我们，一定不会太难。”辟疾说得笃定，脸上露着笑。但胥绾月却不能相信，曾今的太子殿下，如今真的预想了自己将来作为农夫的生活，是真的想着要和她长久地住在这里。

她有些迟疑，愣愣地看着辟疾：“师兄曾与我说过，是因为你们有相同的抱负，他才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才不顾他人眼光进入东宫成为伶人。难道过去的抱负你真的已全然放下？你苦心经营多年，真的能就此放下吗？殿下，妾不明白。”

辟疾却看着她笑：“不过是换了个位置活着，有什么能不能的……”

“当真？”

“当真。”

胥绾月盯着他看了许久，却还是看不出辟疾脸上的笑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