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听了尤卡这一番话，想起下层的实验员临死之时讲的话了。

那时他说贾问雨救了很多人，原来指的是这个。

这样说来倒也没错。

不过各人立场不同，倒也不能说尤卡的所作所为完全没道理。

在尤卡的视角来看，以牺牲你一人幸福的代价换取千千万万人的生命，那这笔生意真是划算。

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就是人类公敌，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自私鬼。

但是王一凡这边的人显然有不同看法。

贾问晴心中明明知道尤卡这种做法不对，但也没法辩驳。

看到自己妹妹，骨肉至亲，被他们这样折磨，十分愤怒。

而又见姐妹重逢，心中也是有些欣喜之情。

被感情支配的大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杰克本非人类。对人类共同的命运肯定没什么责任感。

现在就是，对于尤夫把自己抓来关起来做实验虐待一事耿耿于怀。

对他们这种拿别人做实验的做法是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杰克知道王一凡这个人宅心仁厚，说不定会为了大局考虑，有不同的决定。

贾问雨也是受害者，而且，身心都受到重大伤害。

长时间在非常的环境下生活，心理自然是有了常人难以想到的变化。

每天都在痛苦中生活，每天都要被刀刺，被放血。又无法反抗。

生活在死的恐惧中。

她只能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

告诉自己，所有受到的苦难都是有原因的。所有的痛苦最后都有一个终点。

只有这样骗自己，才能得到活下去的希望。

不至于在孤独的黑暗中发疯崩溃。

今天得知，原来自己竟然真的这么有用，救了这么多人。

一瞬间心里得到了巨大的安慰，好像是对自己这些年来受苦的一个交待，一个报偿。

贾问雨这种心态是非常微妙的。

一方面是对囚禁自己的人的痛恨。

另一方面好像也对他们的做法有所认同。

王一凡想了一会。

这个问题非常有迷惑性。

以前王一凡上大学时，有一位伦理学的教授说过一个例子：

在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上，驾驶员发现前方有十个小孩在轨道上玩。

他拉响了气笛，小孩们没有听见。他做了紧急制动，但时间不够列车完全停止。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马上这十个就会被车撞死。

这时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岔道。

岔道上只有一个人在活动。

如果这时转向的话，那岔道上的人会死，而主道上的十个小孩能活下来。

现在，问，如果，你是这个司机的话，将会怎么选择。

这个问题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大家选择不同，理由也各异。

有人认为，一条命换十条命，很值。

但是王一凡觉得，在现实生活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火车司机会选择把车驶入岔道。

人人都说，人命是无价的。无价与无价之间怎么比较呢？

如果列车在正道行进，就算撞死十个人，也只能算是交通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