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点点头,又交代了一番便挥手让人走了。
辰枢举动古怪,她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总觉得辰枢有事瞒着她。
不过这点疑虑在见到严敬宽之后,也差不多消散干净了。
严敬宽混迹官场多年,油滑得很,一听林珩是为了议和文书而来,立刻摆出一副苦瓜脸,道:“朝中各部本来对议和之事就争论不休,我方的议和条款到现在都还没能有个定论,我人微言轻,做这个主事也做的战战兢兢,为了多争取些时间,能拖燕国使团一时便是一时,难的很。”
林珩老远就闻到他身上带着酒气,随即冷哼一声,“这朝中各部还在争论,不知严大人觉得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
严敬宽装模作样的将问题踢了回来,“这关乎国计民生,下官不敢妄议,敢问林帅高见?”
“不敢当,”林珩也装模作样的摆摆手,“我一介武夫,又是个女儿家,哪有什么高见。倒是严大人,在其位不谋其事,主理两国议和,却说不敢妄议,朝中有争论也是为了两国交好,都是为国为民,何来妄议一说?”
既然鸿胪寺自愿做个摆设,林珩也不必再客气,一番话严厉有余,但其实自己也明白根本震慑不到严敬宽这种人,只不过要想摸清楚他背靠哪方势力,光靠周旋还是不行的。
严敬宽听了她的话,面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林珩接着道:“若是严大人觉得主理议和很为难,我看我也不必协同了,省得到最后跟严大人一起被治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平白辱没我声誉。”
“林帅此话是何意?”当面被人说不作为,严敬宽终于恼怒了,但还是克制着自己笑眯眯的问:“两国议和商谈还未正式开始,林帅就先丧气了,这不像是一方将领该有的态度吧,难道林帅面对敌军的时候也是如此?难怪西北十八城打了这么多年才打下来,要是老林帅还在……”
言辞老辣,专挑人痛处踩,林珩忍了忍,不紧不慢的下套,“我也是听人说,太子为了早点定下议和条款已经连日奔波周旋,我这也就不好一直闲着,所以才特意过来问问严大人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既然严大人觉得我不够资格,那我还是早日向皇上请辞吧。”
京师明面上的势力斗争很简单。
三司使韦一鸣掌管户部,户部对燕国的议和文书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隐约还有点积极促成的意思。韦一鸣是韦贵妃胞兄、六王爷舅父,手握三司富可敌国,一直支持六王爷与太子夺权。
若是能促成两国通商互市,三司必定获利极大,这必然是太子不愿看到的,因此最有可能拉她下水来阻拦此事的,是太子一党。
林珩此行,只是想求证自己的猜测而已。
果不其然,提到太子,严敬宽态度明显缓了一缓。林珩久不在京师,朝中官员对她并不熟知,只看到她一回京就捅出诸多篓子,便认定了她是有勇无谋的武夫,这才有人试图拉她卷入夺权风波为己铺路。
可今日她特意在严敬宽面前提到太子,严敬宽作为鸿胪寺卿也不是蠢材,再一思索她十年戍边从无败绩,就算行事任意妄为了些,但也不应该是没脑子的人。
这一番考量之后,严敬宽也不知她究竟将背后之事摸透了多少,不敢轻易再说什么出来,只好虚与委蛇的安抚敷衍,林珩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打道回府。
陆离已经在等她了,林珩一进门就见陆离面色不善,想来是去探望段成斐的时候受了气,刚要迈进去的腿立刻就收了回来,站在他门口尴尬的笑。
今日陆离特意登门谢罪,却被段成斐当众羞辱,正在气头上,见她还在笑,更气了,本想发作,但军令在前,也不好说自己无能,便道:“三日之内,我保证掘地三尺也给你把望江阁挖出来,只是那段家,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林珩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摇头笑道:“大可不必,明日,段家一定奉你为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