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父亲和祖父在的时候，何时有人担心过边关再生战乱？

回到林府的时候，正巧被在院里溜达消食的老太君瞧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天天一得空就往辰枢那里钻，老太君能见到她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一见她神色就拦下来问话。

夜空已经爬满了星辰，林府本来人就少，虽然现在住进了不少随同林珩一起回京的林家军将士，但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到夜里就安静的宛如死人。

层层叠叠的梧桐树影罩在林珩身上，她站在祠堂门外，看着老太君在祠堂里给先祖上香，自己愣是一步都没有踏进去。

上完香，老太君出来剜了她一眼，中气十足的道：“怎么，知道自己不成器，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第一次，林珩没有张牙舞爪的反驳，而是沉默的点点头。这倒是让老太君稀奇了，本来是一句无心的调侃，若放在以前，按照林珩的性子，就算是承认，定然不会这么痛快。

林珩扶着老太君慢慢往回走，回头看了一眼祠堂正中的父亲的牌位，问道：“祖母，父亲以前打过败仗吗？”

“当然败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人一辈子都不输的。”老太君慢悠悠的随着林珩走。

“那祖父呢？”林珩接着问。

老太君转头瞧了她一眼，嫌弃的点点头，“何止是输过，还输的很丢人，那时候冯破春初出茅庐，老头子连着打输了好几回，这才感叹自己老了，把林家军交给了你父亲。”

“后来，老头子就卸职回京了，你还记不记得，有段时间他天天在我跟前念叨这些事，经常气得自己饭都能多吃两碗，就是不甘心自己输在了一个无名小卒手上。”老太君一边抱怨，林珩就在一边笑。

她有些印象，后来老太君实在是烦得不行，就把家里的孩子召集起来，组了支娃娃军让祖父去带，说是从小就培养着，等冯破春老了，林家这些孩子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打得他屁滚尿流，连刚会走路的林珩都没放过，这才让祖父消停了下来。

老太君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看向林珩，眼神中满是欣慰，“不过要说厉害，还是珩儿最厉害，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命硬，一定能跟我一样安享天伦的。”

林珩笑不出来了，她偏过头去看着远处祠堂的点点烛光，英灵已逝，但依旧在指引着后人，林珩觉得自己很失败，“可我却是最不中用的那一个。”

从曾祖追随先帝开始，林家军就是守护陈国的一支铁军，开疆拓土，征伐不退，陈国延绵的每一寸土地，都流着林家的血，立在边境喊一声林家军，敌人都会闻风丧胆。

可自从林珩成为林家军主帅之后，虽然这十年里也算是战功赫赫，但林家军的名号再也无法威慑边关。说到底，她畏惧征伐，总想着能从自己这里止战，因此比起先辈，少了魄力，多了优柔，这才致使燕国频频来犯。

虽然依旧守得住边关，但林家军的威信力早已不复往昔，如今就连辰枢这样的一个教书先生，都会担心边关再燃战火。

林家世袭靖安侯爵位，林珩空有战绩却毫无功绩，让这爵位晚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