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艺舞厅内昏暗依旧，舞池内暗流涌动。花哨的舞步践踏着濒死的灵魂，黑暗中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投射出人性即将被欲火焚烧殆尽的微茫。

游小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敢相信自己也曾在此流连忘返。李建军就像一头迈进了猎场的饿狼，浑浊空气中飘来的劣质脂粉气息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猛兽，兴奋得眼冒绿光不停搓着双手四处打量。

两个人围着舞池刚转了半圈就有了发现，七八个黑影围在一张沙发周围打情骂俏，三人宽的沙发上斜躺着一人似睡非睡。由于光线太暗看不真切，游小花和李建军紧走几步上前一探究竟。

走近一看，沙发上斜躺着的果然正是王凯无疑，正跟周围一群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有一句无一句的在**。

“王凯，”游小花上前推了他一把，又看了看四周的“飞禽走兽们”，问道：“你在这点干啥子？”

“耶，你啷个来了呀？还有建军，来来来，快点坐下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个极品姐妹花。”

“确实极品，”游小花厌恶的环视了一圈后对着极品佳丽们下了逐客令。

“都散了散了，紧到围起干啥子气都出不到！”

极品们集体白了游小花一眼，正准备悻悻离去，王凯急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叫住了众极品，回头对游小花低声埋怨道：“你疯啦，她们我全都给的是包场的钱，这才跳几曲你就要放她们走，我岂不是亏起唐家沱！”

上世纪九十年代重庆的舞厅分荤场和素场，荤场指有从事皮肉买卖的场所，素场则没有。佳艺舞厅是典型的荤场，价格很接地气五块钱跳一曲随便摸，俗称过手瘾；五十块钱包全场，一般是两个小时左右，叫做吃素包子；一百块钱可以来一发，称之为吃肉包子。

众多涌入城市谋生的农村妇女以及流入社会的下岗女工常混迹于此，用自己的身体为本钱，以薄利多销为主要营销策略，借舞厅内昏暗光线弥补“产品”缺陷，展开积极主动的营销活动。一天下来运气好的能挣一两百块，比起七八百块的社平工资标准，两三千的月收入在当时已算不菲。

游小花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才疯了，花嫩个多钱包一群母骆驼——”

李建军却欣喜若狂的抚掌笑道：“浪费可耻浪费可耻，反正我也搞球不懂你们那些情呀爱呀的扯拐事，干脆你们两个慢慢聊哈，我来挨到一个个的陪这些姐姐耍哈！”

“姐姐？”游小花似乎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这里的常客，对着李建军鄙夷的说道：“孃孃还差不多，有些比你妈都还大几岁！”

极品中有人听不下去了，夹枪带棒的挑衅说道：“耶，小弟娃说话有点死冲死冲的哟！晓不晓得啥子叫祸从口出？”

“不晓得！”游小花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满脸不屑。

在佳艺舞厅内操皮肉生意的多有当地地头蛇罩着，说话的极品本想震慑住游小花让他知难而退，不想却被游小花硬邦邦的一句话顶回来让她下不了台。恼羞成怒的极品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恨声说道：“有本事你娃莫走，老娘哈哈就让你晓得啥子叫锅儿是铁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