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彤:“走之前教你一个帕夫洛娃蛋糕。蛋清加砂糖打发,变白加玉米粉再打发到硬性发泡。然后不要管造型,随便挖一大勺丢在烤盘的油纸上进烤箱。上下140度烤一小时左右,自然冷却。当然这货不能就这样吃,会齁死你。挤点淡奶油,然后加偏清酸口味的水果或者果酱,比如草莓树莓蓝莓生一点的猕猴桃就刚刚好了!”
万事开头难,然世上无难事。
对于三十几岁的女性来说,放下原有的一切,重新做起全职学生,不是容易的事。但从本质来说,不容易的是对风险的选择。
然而风险,任何选择的风险都是无法计量的。当然金钱价值能估量个范围,可它对心理的打击,以及打击之后人的反应动作是不可预计的。
就像三十几岁选择结婚生子,有人会说万一你婚姻不幸,育儿艰苦呢?可不结婚不生孩子,又会说钱再多,孤独终老又有何用?
或者选择创业,就会想到艰苦没人理解,失败被人嘲笑可不创业,一直给人打工又总觉得熬不出头,总觉得不自由。
当然去念书当然也面临着钱花了,最后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平庸,甚至因为去念书没赶上别人的好事的风险。
可是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所谓风险是别人获得的自己没有及时拥有。说的再夸张点,这是机会成本,是一种不论做什么选择,只要没有太显而易见的对错,都会存在的一种风险。
经过这样一番内心分析后,苏彤觉得再去上个学,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一个不论是谁问起来回答都不至于太尴尬的选择。
元旦之后,苏彤和父母回到市。根据之前相关负责人发的微信,苏彤按时回到了昌五路的办公室。不过来接待他的既不是倪天也不是的其他人,只有一位一直打交道的专员。
苏彤觉得很奇怪:“张老师,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张老师:“我一个人就够了。其实手续和文件都办的差不多,就剩几个事项和一点交接。”
苏彤:“剩下的事项其实和最有关系,所以他们不来人,我就有点诧异。不过,他们这样估计也是非常信任张老师的,是吧?”
张老师干笑两声。苏彤知道坐这个位置其实挺不容易的,一边是合作的大企业,惹不起还要搞好关系一边又是合作的个体户,同样是能不惹就不惹的人。毕竟整条街的人气,大企业的投资,以及税收都是从他们那儿来的。
现在两边关系破裂,卡在当中的张老师反倒是最尴尬的人。而更尴尬的是,他还被分配了任务:“对了老板娘,那个,你那间店铺的监控啊,报警系统全报废了?”
苏彤:“对啊。怎么了?”
张老师:“没什么,就是你不在这几天,外头流言多,说你店着火背后很有故事。”
张老师这个哈哈打的很没水平。不过苏彤还是很给面子地回答:“我也希望它有故事啊,可是唯一有故事可能性的人都发病走了,我这里监控又全毁,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还能有什么故事?反正我是想通了,就那么回事,尽早结束,对我来说也是个解脱。”
苏彤不晓得张老师听没听懂她的意思,反正之后他也没多问什么,走了走流程,等苏彤签完最后一个字,付掉剩余赔款,这件事便算彻底结束。
然而,苏彤离开办公室后,想起自己落下了围巾回去取时,不小心听到张老师和另一个人说:“我也不晓得什么情况,好像是被他们总公司调回去了。不过我也觉得他神经兮兮的,有时候真像个疯子,希望新派来的管事是个正常人吧。”
他说的是谁,苏彤懒得去琢磨。只是被张老师这么一问一答,苏彤想去再看一眼红。
从街道走去红,会路过疯子实验室。
午市高峰期,他们家门口也有不少排队的人。有在小窗口等外卖的小哥,也有等午市套餐的白领。原本高身价不亲民的疯子实验室,如今也出了百元内的优惠套餐。
苏彤不止是疯子实验室,这一路,很多从不打折,从不优惠,从不更新换代的店都变了。
她在时,人人都端着架子不肯像她那样放低价格,不肯玩表面花样,不肯明着拉客。一个个都要揣着格调显示自己是正宗的,不是红那种冒牌廉价西餐。可如今她一走,曾经用过的招儿却被他们百分百借鉴了去,只不过发挥的还不算淋漓尽致。
如此景象,苏彤叹笑。
笑那些人,也笑自己。开店是为了挣钱,哪儿来那么多格调和架子。所谓文化,所谓内涵,最终的目的都是消费罢了。
红是这样,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都是这样。开开关关,没有谁是与众不同的。
只不过,别人开店关店都是相对低调的,只有苏彤开店顶着一个大八卦,关店又连着一场火灾,着实高调。
如今,红的原址已经清理的差不多,焦黑成了灰白,那火烧的臭味也散的差不多。
苏彤看着只剩个框店铺,觉得火也真是神奇。如果不是这样,仅仅是拆了重装,苏彤或许还会从边边角角找到一丝过往的影子,而后伤感起来。如今却是什么影子都没有。她甚至恍惚地自问:这里曾经真的是我的店铺吗?
苏彤“伤春悲秋”时,身边响起一个略有陌生的男声:“老板娘?”